没过两天,那宽敞的、阳光充足的阳台上,就挂满了脱过水的崭新衣裙,淑女屋、百家好、小熊,令人眼花缭乱。那些漂亮的衣裙吸收着阳光,再穿到潇尧身上,似乎要把全新的干爽气息注入她体内,让她像个正常的花季少女一样昂扬起来。
县城没有这些专卖店,覃文臻是带她去市里买的。潇尧被昂贵的价格吓得咋舌,她心知潇启元支付的那仨瓜俩枣的保姆费,还不够这一条裙子一双鞋。她犹豫地说:“覃姨,太贵了。”
覃文臻兴致勃勃地把她拉到镜子前,让她抬头看镜子里明眸皓齿的少女。覃文臻欣赏了半天,感叹道:“尧尧,你长得真像你妈妈啊!”
有关陈舅奶的死,潇尧和覃文臻都绝口不提,这成了她们之间某种隐晦的默契。但陈舅奶那边的家人明显不愿善罢甘休。陈舅奶家里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据说都是当地村霸,还有一个 80 岁高龄但擅长发噱的婆婆。在陈舅奶的死讯刚传开时,那几个人拉了一帮人,在潇尧的校门口和小区门口围堵、拉横幅、要求严惩凶犯。警察数次驱赶都不管用。在潇启元到来之前,覃文臻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她紧紧拉着潇尧的手,从一群喊打喊杀的愤怒人群中昂首走过,对他们的叫骂和质问不屑一顾。
她对潇尧说:“看,这些人就是纸老虎,装出一副想咬人的样子。你淋盆水过去,他们就全焉儿了。”
潇尧紧贴在她身边,垂着眼说:“我讨厌这些人。我觉得所有人,除了覃姨你,都讨厌。”
覃文臻说:“真正伤害你的人,不要再给他们机会。”
她说这话时,美丽的脸上漫过一层阴冷的雾气,柔顺的眉眼也在那一刻变得凌厉起来。
在潇尧被警方排除嫌疑之后,陈舅奶的家人倒是消停了一阵,在暑假到来时,他们卷土重来。
有天晚上,覃文臻带着潇尧去县城下边的一个小镇逛夜市,返回时已经过了九点。她们坐的县城专有的小黑车,车辆经过一片偏僻颠簸的路段时,一群拿着棒子的人从四周围过来,将车辆逼停在半道。
司机怕对方挑事砸车,乖乖开了车门,让她们俩下车。那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陈舅奶的两个儿子,以及一个脸上带疤的光头。陈舅奶的大儿子指着潇尧,对光头说:“铁虎哥,就这个小丫头片子。肯定是她杀了我妈!”
光头用一种阴恻恻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潇尧和覃文臻,但其实他的主要注意力是放在覃文臻身上。与此同时,潇尧发现,那些人手里拿的不止有大棒,还有刀。
覃文臻警惕地将潇尧护在身后,厉声呵斥光头:“快让开!你们这是犯法!”
光头不怀好意地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一口,反问:“杀人就不犯法?”
覃文臻还没说话,潇尧自己喊了起来:“警察都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你们缠着我,不就是想要钱?那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又没钱!你们有种去市里找我爸妈去!”
光头“哈”一声,晃着手里那把匕首,说:“小丫头片子,有意思!没钱不要紧,哥帮你介绍能赚钱的地方。”
“呸!”覃文臻狠狠地说:“你们少唬人。孩子说得对,你们就是想讹钱。但你们搞错了,她自己没钱,她爸妈也不会为了她花钱。你们就算绑架了她,她爸妈也不会拿一分钱赎金!”
她看向陈舅奶的大儿子,语气变得笃定:“你确定要鱼死网破吗?最终你一分钱拿不到,还得在牢里呆大半辈子。”
那满脸横肉的大块头男人被她一问,竟然明显愣了一下。覃文臻说得没错,对方就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