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臣发落刘德全, 娘娘还知道送糕点道谢, 怎么臣此番鞍前马后,一句谢没换来, 反让您觉得臣好利用?”
他眼眸的深处藏着一片死寂,阴云密布, 连一丝光亮都难以渗进来, 现在, 那片死寂中起了风, 雨滴寒凉。白芷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时刻观察着沈煜的神色,若他有丝毫的变动,她都能觉察到。
他这话说的挑不出错,白芷愈发心虚,万事关心则乱,她一时乱了阵脚,忙示弱道:“厂公若是喜欢吃我做的点心,我自然感恩戴德去做,只是上次初桃去送食盒,被承阳宫的人瞧见了一次,我怕给您添麻烦,就先消停了。”
这事倒是真的,不过,她并非怕给沈煜添乱,而是怕再引火上身。
“臣……知道娘娘牵挂妹妹,若不彻底了结此事,只怕娘娘不能好好替臣办差。”沈煜轻轻叹出口气,刻意收敛起神色,压低了声音道,“臣替您想个对策就是了。”
语气虽然恢复了寻常腔调,但单单是沈煜让步这件事,足以让白芷惶惶不安,他还不如向她索取什么,平白无故地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白芷连忙道:“厂公恕罪,我是救人心切,并不是存心利用您。”
沈煜自嘲地笑了笑:“娘娘何必假惺惺的,您依附臣不过是权宜之计,哪里不是存心的?”
这话让白芷喉中一哽,心里如何想是一回事,被他看穿是另一个回事,眼下她绝不能承认,这种小心思她得藏到最后一刻。
“我得您庇佑苟活,只要您吩咐,我自然是一心替您分忧。”
白芷字字恳切,只想稳住沈煜的信任。
一双美眸紧盯沈煜的面色,他的黯淡褪了几分,道:“可……或许得娘娘去圣上那,替臣吹一吹枕边风,您当真愿意?”
她心中恶心,还是点了头:“当真愿意!”
此言一出,沈煜幽怨的神色荡然无存,嘴角荡起笑意,一圈一圈蔓延到眼底,笑意虽浓,笑声却压着,只有喉间发出低沉的咯咯声。
沈煜望着她诧异的神色,眉峰一挑:“娘娘,怎么借刀杀人,您学会了吗?”
白芷眸光一沉,转瞬才明白了他的反常,压着愤懑,挤出乖顺的笑意:“承教于厂公,白芷不胜欢喜。”
沈煜原是做戏给自己看的,借此直白地嘲讽她若想让别人上当,演技别那般蹩脚,至少得花心思好好伪装一番吧。
他伪装地那般好,想露出马脚偏又做出竭力克制的模样,让她不由得犯嘀咕,还偏说些让她错乱的话。沈煜他非但是在嘲讽她,甚至是拿捏住了她的所有心思,扮演起她心中的那个“沈煜”来诓骗她。
呸!阉狗!
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面而来,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麻酥酥的女声:“哟,倒是奴小瞧了这位爷,您竟然做了梁上君子?”
楼染已扮做了女相,发髻高盘,簪花点缀,雪白的肩头半露着,他似乎是刚舞完一曲,脖颈处还有薄薄汗,散着热香,而体温略高的部位纹身的花色就越复杂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