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又瞥了眼丰都,四目相对,他眼底含怒,猫抬腿便跑。
只是谁能逃得过沈煜的魔掌呢。
未及反应,丰都已被他一把抓住,丢进狭小的笼中。这笼子本是偏殿饲鸟用的,闲置了许久,猫儿在其中施展不开拳脚,恨得嗷嗷咆哮。
沈煜眸光阴沉,既然不愿亲自来见,那就别怪他不讲武德,把“使者”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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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等不来丰都,却等来了旁的消息。
尚苑监的小内侍奉命给揽月轩更送新鲜盆栽,有一盆红梅是初桃专门要来装点寝殿的,而安置妥当才发现泥土之下半掩着一张纸条。
因上次出过细作,是以初桃打起了十二分的警觉,她借擦拭盆栽,环顾四周,好在目光所及之处并无耳目。
初桃不喜声张,只以寻常语气说道:“娘娘,您来瞧瞧红梅,开得当真极好。”
说话时,白芷正坐在对面的小榻上看话本,她闻言瞧向初桃的方向,见她语气如常,但眸光谨慎,心不免悬了起来。
“尚苑监不愧是专门伺候宫中花草的,同样是梅花,就是比外面的好。”
她亦陪衬了些恭维话,目光流转,已瞧见了那张纸条,她佯装凑近轻嗅,很快将纸条藏于指间。
待躲进床榻处,四周都有遮掩,才敢细细读来。
寥寥数语,白芷像被迎头一击,顿觉头痛欲裂,那些尘封的旧忆如地狱伸出的利爪,胡乱抓挠,要把她拖回深渊。
那是姑丈的字迹。
言说得知她如今圣眷正浓,让她设法为表哥寻个差事,如若不然,自有人步她的后尘。
白芷不由得把这个“自有人”和楼染那听来的“陈家村”联系起来,越来越确信堂妹已被姑丈发现了。
她的心被谁狠狠拧了一把,撕心裂肺地疼,一双眼眸本灿若朝阳,可如今明媚的光芒变得凌厉,滔天的怒火有燎原之势。
姑丈这是买通了尚苑监的路子,特意来提点她。她自然不会应允姑丈所求,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落难,为今之计,只有尽早把妹妹救出来。
白芷思忖着,还是不得不亲自去求沈煜。
丰都迟迟不归,实在反常,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沈煜不愿回应,准备拿捏住这个消息,肆意驱使她。
横竖她也只能去求他,还不如自己识相些,主动讨个乖。
可用什么讨呢,铃铛只怕他已然觉得腻了。白芷犯愁,转头瞧见案台上的镇纸玉,忽想起今日才读过的那段,大肆夸赞软玉的妙用。
如此,难题正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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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天幕被花青色浸透, 那抹蓝渐渐晕开,与余晖交融。
窗牖前,白芷一动不动地望着落日的灰烬, 盼着它快些消散, 只有以夜色做掩护,她才好动身去流芳阁。
她焦急又落寞, 从前最爱日光明媚的午后,如今自己反成了见不得光的存在。
因先前吃过亏,白芷此番刻意不加粉饰, 只当自己是个寻常小宫女,跟在初桃身后。
若要瞒过旁人的眼睛, 首先得自己骗过自己。眼下越是急迫,越是不能露怯。这是她跟在沈煜左右,悟出来的道理。
这一路虽也碰到了些许宫人, 但并未有人察觉到她,明明是同一个人, 同样的容颜, 只因她刻意收敛锋芒, 就当真与周遭草木融在一起。
谁会把目光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身上呢。
越接近流芳阁, 越是清冷, 落叶在地上打着旋,枯枝被月色映出狰狞的影子。
初桃上前叩门, 节奏乍听起来与上次别无二致,可白芷自小学习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