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春夜暗渡 沈煜沈煜的 1967 字 2个月前

沈煜仍是双手抱臂,嘲讽一笑:“您可是圣上钦点入宫的,谁敢难为娘娘呢?”

“厂公何必打趣我一个可怜人,您执掌内廷,怎会不知冲喜是要我的命,可我不甘心为了旁人去死!厂公,我不想死……”

她心头滴血,只换得这人轻轻飘出个“哦”字,沈煜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道:“宫里的命从来不值钱,那么多人苟延残喘,臣凭什么偏救您呢?”

是啊,凭什么。她亦扪心自问。

她无家世无圣眷,如今经此大劫,总算明白她真正可凭靠的唯有自己。

本来最厌恶姑丈把她当筹码,眼下却不得不与他做下一样的事。

日子远着呐,她总得先保全性命。

于是她深深拜倒,叩首,再叩首,压着仇恨低头求道:“厂公,白芷从此任凭您差遣!只求您救救我!求您可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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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跪在迎风处,冻得身子发抖,忽而听得沈煜说:“地上凉,娘娘可是千金之躯。”

她疑惑抬眸,见他视线已她身上挪开,那双眸中有天与地,月与星,却唯独没有她。

白芷恍然,连忙道:“白芷诚心求厂公垂怜,何惧寒凉。”

随姑丈赴宴无数,她已辨得出弦外之音,此时起身,只会让她显得愚笨。她求沈煜救命,沈煜反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不应不拒,便是在考量她是否有资格入他的眼。

所以,白芷越发谦卑跪着,她明白唯有过了此关,沈煜才会真的考虑是否救她一命。

可惜风雪从不怜香惜玉,美人面容憔悴、嘴唇无色,像随时会被摧折的花。

她咬牙撑着,眼睫上的雪融了又落,许久,才终于在沈煜的眼中瞧见了她自己。

沈煜道:“臣已明了娘娘诚心,只是求人得凭真本事。譬如莽夫出卖力气,文人出卖笔墨,您拿什么换自己的命呢?”

四目相对,白芷从他的面上寻不见半点怜悯,她觉得沈煜不是在看她,而是在赏玩,就像在赏玩一朵花、一枚玉佩。

她生出一个可悲的念头,此刻在他眼中,她尚且算不得人,只是好看的物件。

白芷一面留意着沈煜的神色,一面思忖该怎么回话。

他这样的人原不该有情绪,如果有,一定是故意露给外人看的。白芷记起在哪见过这般表情,酒宴上,权贵们便是如此打量她,还专挑令姑娘羞赧之处。

她心里明白,受制于人本应识相,她很该把自己献给沈煜。

可白芷屡遭坑害,已长了心眼,既然他没说破,她索性装傻,道:“厂公,我只有十七岁,什么都不懂。您若不嫌弃我愚笨,请留下我做婢女吧,我愿给您当牛做马。”

沈煜嘴上在笑,眼神却冷,道:“臣从不缺人当牛做马,娘娘身子娇惯,做婢实在无用。臣瞧您这般好模样死了确实可惜,娘娘该拿出最好的东西做交易。”

他的话与寒风为伴,惊扰了躲在宫檐的鸦雀,它们奋力振翅,很快消失成一个小点。一瞬的功夫,鸟儿就已飞离深宫囚笼。可她只能硬着头皮,直面他方才的话。

他到底看中了自己的好模样,只是听闻这些挨了一刀的男人内心早已扭曲,脱下当差的衣袍,便成了折磨人的怪物。

他的手段一定比姑丈更狠毒,她胆怯了,不知自己能否熬得住。她必得想个法子,让沈煜相信她还有别的用处。

白芷正苦心冥想,忽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奴婢赵全给老祖宗请安!都怪奴婢办事不力,惊了您的大驾。”

面前这人竟是尚仪监掌印,他方才凶神恶煞,眼下满脸堆笑,白芷一时竟未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