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繁盛的色彩遮住,只有偶尔才有一角衣裳在绯红的间隙中一闪而过,又马上淹没。
“居然会有开得如此热闹的花!”我感叹。
伯方忙在后面说:“皇上圣明,天下祥瑞……”
“这杏花开关祥瑞什么事。”我立即止住他说话,看前面就是个短亭,便说:“我进去稍坐一下,你也歇歇吧。”
才发现亭后是股小小清泉,有个女子在水边接水。
我刚好也觉得口渴,随口就说:“伯方,弄点水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那女子的后背一眼,发现撒在她淡绿春衫上的头发,不象一般姑娘那样整齐浓密,居然薄薄地,长短不一。
我觉得这头发让我的记忆里有些东西触动厉害,突兀地,一些元宵的火艳艳地烧在眼前。
那个怀抱,白兰花的香味。
我的呼吸突然无意识地急促起来。
那个女子端着一叶水回过头,眼睛在我身上一掠。
在她这短短一刹那的流眄间,我却像失掉半世年华。
那些步天台上的风,突然又呼啸而来,在这样春日的繁花中,搅得我十四岁以来的日子分崩离析。
所有过往一切,错乱地在我面前闪现,我颊上的温暖触感,她狠狠撞在我右肋上的膝盖,灯火前她透亮的嫣红脸颊,扑在我身上时那些迅速被火吞噬的漂亮花边,在污泥中抓住的她的手指,隔着碧纱的轻语,她笑起来时狐狸般的眉眼,高高在天的璀璨烟花下,她的脸,红色,绿色,黄色,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