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过了下午五点,天色就暗下来了。停车场下面没什么人来,越是空荡的地方,周密踹车门的声音就越响。
周密额角青筋爆起,鞋尖满是血渍,黎晓曼劝不动他,在一旁走来走去,头痛欲裂地说:“你可消停点行吗!大不了和你爹妈说一通,让他们施加压力,把凤凰杯搬给你,板上钉钉的事有什么好气的!别踹了,小心被人拍到!”
“我爸妈不会帮我的!”
学美术一开始只是周密的普通爱好,没有到痴狂的地步,是因为父母觉得他一事无成,实在看不下去,打发他学点旁门左道,为了让爹妈看的起他,他才去请了黎晓曼做老师。
没想到那个尚西山骨头硬的狠!还敢赶他出去。
“他妈的!”周密一拳头砸向车窗,破口大骂道:“这个死老头,我杀了他!”
“住嘴!……你,给我,上车去……上车去……”
黎晓曼呼之欲出的叫骂,碍于情面,生生憋了回去。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是没有那么好的爹妈,若是抹去了他的一切身份,他算个什么?他算个什么!
黎晓曼心里比谁都憋屈。
人前光鲜亮丽,人后,人后在那些权贵面前,狗都不如。
黎晓曼想要的太多,她是贪婪的,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背叛了师兄,和师傅生疏多年不敢相见。
她以为时间能消磨一切,可是等她再见到师傅的那一刻起,她又想像当初那个有人疼的小孩一样,窝在师傅怀里哭泣,诉说一肚子的委屈。
“你眼睛红了。”
暴躁狂在后排瞅见了镜子里黎晓曼的眼睛,他递去了一张纸给她:“你擦擦吧,师傅。”
“我不是你师傅,没有一个师傅,会用这样的手段教导学生。”黎晓曼扔掉了那张纸,表示自己没有哭。
“可是这种手段,你以前也用过,不是吗?”
周密查过她底细,知道她痛苦什么,故意戳她心窝子,见她伤心,觉得好好玩。
车子停在路边,黎晓曼打开车窗通风,对面正好是一家商场,云里和一个男人并肩地走着,云里什么东西也没提,轻轻松松的。男人左手右手全是购物袋,步履平稳,一步顶云里两步。
普通人的日子也不难过,脸上还能堆着笑。
云里是太阳性格,乐观向上,积极面对生活,连失业也不能使他颓废。
“要不等我拿了奖,有了知名度,你再多拿我的几幅画去拍卖吧,到时候就能挣到了很多一百万。”
“主意不错。”
云里除了凤凰杯和国际赛,还投了点别的小比赛,它们比赛规模小,参赛人少,审核时间也短,近些日子陆陆续续拿了些奖项,云里的信心倍增。
段天屿说:“再没有螃蟹吃了,上次放跑了多少,有两只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找到也是死螃蟹了。”
云里继续说道:“我们再买几只吧,我不会捣乱了。”
“求求你了。”云里向他作揖,“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各退一步吧,买龙虾也行,天气冷了,吃个龙虾火锅,身体暖和。”
前面恰好就是海鲜市场,龙虾多的要命,段天屿很容易的看出云里在套路他,故意沉着脸说:“你饿死了两只生灵,让它们失去了死亡的真正价值,云里,你罪孽太大了。”
云里说:“那我赎罪。”
“怎么赎罪?”
“给你剥虾壳。”
“只剥一餐吗?”
“剥好多好多餐。”
段天屿手上的负担多了两袋子新鲜的活虾,反正龙虾不贵,多买一些也很值。
龙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