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自己身上干净后,将这里唯一一条棉被铺好,自己再侧身躺进去,给他暖床。
这是塞北人最大的优势了。李弃想。
抗冻还暖和,自己就跟个小火炉一样,他呆在被子里,没一会就能将之捂暖,李弃之前还让健善暖完自己回屋睡,结果半夜被冻醒数次。后面便学聪明了,干脆抱着他睡。
他把门关严,又吹灭蜡烛,屋子便暗下来,炭炉带来一点聊胜于无的暖意,他掀开被子,健善正平躺着,一双碧色眼眸安静的注视着他。
“我听说……”李弃想到《胡邦志》里的描述,突然有点想笑:“塞北人家家养狗,平日里带它打猎,到了冬天离家时,便抱着狗取暖。”
健善比他矮一点,毕竟年岁相差,他自觉的凑过来,握着李弃的手,用体温为他驱寒。
“回殿下,旁的姓氏不清楚,但乌尔部的人,会让小孩和狗睡一窝。”
至少“狗”对于塞北人而言并不算个骂人的词,健善没有曲解李弃的意思,二人头挨着头,凑的很近,他便把声音放小,接着道:“狗带小孩时,可以进毡房。如果留在外面,可能会被狼叼走。”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么?”李弃问。
健善摇了摇头,意识到李弃看不见后,便说:“回殿下,没有。”
他没说原因,李弃心底好奇,又问:“为何?”
“狗只有一条。”健善顿了顿,道:“给…哥哥取暖了。”
“你兄长叫什么来着……乌尔岐?”李弃想起来了:“哎。好东西要紧着兄长,这也是没办法的。”
健善不说话了,只低低“嗯”了一声。
李弃自小被人不敬惯了,宫里谁都能踩他一脚,因此也不大在乎礼数,觉察出健善是真困了,便不再问,抽出手拍拍他后背,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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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即便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能稍稍暖和点,他也依然睡得不安稳,甚至破天荒的开始做噩梦。
梦里都是些撕裂糅做的碎片,间或闪过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庞,有哭声有惊叫,尖锐的吵着。他被魇扰得难受,终于在窗外簌簌落雪声中惊醒。
“……”
健善侧过头,李弃的位置空空如也,床榻上只剩下了他一个。
窗纸外,盈盈暖光盖过月华,阴影映在其上。健善怔愣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人影。
有人在外面。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躺下继续睡,好奇心百害而无一益,但外头会是什么状况呢?往好了想,可能是李弃有事外出,但他能有什么事?自己白日几乎事事都与他黏在一处。又或者是刺客?
平心而论,这位三皇子殿下对他挺好,既不摆架子,又不爱折腾人,还尽可能的给他吃喝,就连上学堂挨欺负,也是两个人一起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