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住了一般,直直从白天站到了暮色四合。
今儿是花朝节,天色还未完全昏暗下来已有心急的人家在屋檐上挂了画风。粉团似的小人跟糖葫芦似的一个串一个的提着各色花灯跑了出去。
“今儿是什么日子?”
聂澜忽然开口,耗子男立马接道,“回侯爷,这是花朝节,咱金陵城的特色!”
聂澜这才恍然道,“花朝节,本侯爷竟也记不得了。罢了,想来老伯也累了,你们自散去消遣吧。”
“侯爷您……”破黔皱眉。
“本侯爷自有打算。”
聂澜嘴上说着自有打算,可是看着他们几个走远了之后也没想明白究竟有个什么打算。他站了一天,如今刚一提步便顿觉脚底如同踩在细密针尖上。
他沿着闪烁明亮的彩灯慢慢往前走着,不知怎么就晃进了人群里。金陵人过花朝节,多爱带手绘面具,如今便是官家女子也不必因怕人瞧了面貌而不敢出行。
聂澜走在带着形形色色面具的众人中间,唯独他一个人不曾掩面而显得格格不入。他逆着人流往前走着,忽然在这繁华之境内心生出一丝光亮来。这人潮涌动人海更迭,似乎世人都知道自己的来去,独他惶惶终日踟蹰难行。
他幼时在芭蕉叶下读书,读到圣人一句“虽千万人吾独往矣。”。那时这话于他不过是一句圣人言语,他那时还不明白随波逐流才是最为轻松自在。
他正想着,视野里忽然闯进一女子。那女子同他一般,没有带面具。那人脸上满是欢喜新奇,她以为是逆行,可一路东看看西看看竟半点没觉察出自己与旁人的不同来。
聂澜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等着那人被潮水裹挟着向他奔涌而来。
这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胸腔里那重新点燃的期待。这变换仍旧让他惶恐,可是今夜沉醉,他想他别无选择。
夜风忽起,尾部挂着铜铃铛的花灯随风飘扬,在晚风里发出迷失的叮铃脆响。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如今暮色四合,天际隐隐还未消散的夕阳和花灯昏黄灯火缠绕交织成一张细密温和的网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手里捧着一只不知谁送的小河灯,正双眸闪亮地望着别人手里的灯笼,眼里却无半分羡慕。
可真够大胆的啊。
聂澜在心里想,可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昨天刚教训过她,今儿就敢私自跑出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