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老头的声音响得震天,根本不用偷听就听得清清楚楚的。
只听那老头愤怒地一拍桌子,责问道,“梦泽!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拜那等逆贼为师?”
沉默了许久后,聂澜的声音依旧沉静,“先生身子刚刚大好,切勿大动肝火。”
“你也知道我是你先生!我还以为攘安侯心里只有那太监一个先生了!”
“先生多虑了,”聂澜声线响起,像是酷暑多日喝到的第一口山泉水,“您同林大人,都是梦泽的恩师。椒山的事,既然先生亲自出面,梦泽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先生放心就是了。”
“好好好!”那老头连连咳嗽了几声,“看来我真是老眼昏花了。你竟以为我今日是为了椒山那小子来求你的么?好好好,这不愧是林铉那狗贼的得意门生……咳咳……”
“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
那老头终于止了咳嗽,“梦泽,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想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梦泽心意已决,还望先生成全。”
聂澜声音未落,忽然一声闷响从屋内响起。
“不思悔改,认贼作父!”
“你聂家污名未脱,你爹尸骨未寒,你竟就这样急着要附膻逐臭自坠沟渠了么?!这一棍,我是替你爹打的!”
聂澜闷哼了一声,可语气仍旧坚定,“还望梓先生谨言慎行。林大人为了大梁尽心竭力,还望先生切莫胡言乱语平白寒了林大人的心。”
“厚颜无耻!”
又是一棍下去,那老头似乎怆然泪下,他大声骂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这样可叫我如何去面对你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父亲啊!”
“当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孟兄!梦泽成了这个样子!老弟我哪还有颜面去见你啊!”
话音未落竟还呜呜哭了起来。
嘉欢听聂澜那两声隐忍闷哼已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开了大门。只见聂澜被打得躺到了地上,一支拳头粗的拐杖摔成了两节,而那白胡子老头竟坐在椅子上呜呜哭了起来。
“你这老头!腿脚不利索就算了,怎么下手这么黑啊!”
嘉欢看着聂澜煞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立刻想要上前去扶她。
谁知道聂澜却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用嘉欢从没听过的严肃语气命令道。
“不可对孟先生无理……”
他暗吸了一口凉气,像是看不到嘉欢满脸的关心似的冷漠道,
“还不快滚。”
☆、30. 分道   他只是笑。
聂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从认识了聂澜之后,嘉欢脑子里就不时地冒出这个念头来。
聂澜这家伙……
嘉欢蹲在马圈里给聂澜的爱马添草,怎么想怎么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聂澜是谁?聂澜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从前聂澜没回甄都之时,甄都已有他的名字。
尤其是齐木渡一役。“攘安侯率三千骑夜袭大月氏,擒贼王,平番邦,未损一兵一将”的事迹更是风靡甄都各大书摊茶馆。
嘉欢当时也和仙草一起花了两个铜板坐在道旁的茶摊上听了一下午。那说书的老头年岁大了,像只垂垂老矣的耗子,因为讲的太有气无力而最终流落这次等茶摊。
可唯独讲攘安侯夜袭这一话的时候,那说书跟说梦话似的老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双绿豆小眼便是被层层松弛眼皮遮挡,也还是发出一双炫目激光。惊堂木拍的更是跟放礼花似的噼里啪啦。
这其实也难怪,大梁开国百年,原开国时也有过一段挺直腰杆的日子,只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