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应酬,如今回忆起来都是些觥筹交错的虚幻景象,反倒想不起什么来了。
他费心思索片刻才道,“旁的倒记不得,只记得那年夏夜临回京的前一夜,本侯爷和观音山上的老和尚与山林间杀了局棋。待那棋局将尽之际已是后半夜,只记得那时偶然抬头看了一眼,才明白‘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是个什么意境。那老和尚还约我……”
话未说完,坐在椅上的人却已陷入更深的沉默。聂澜咬紧牙关,望着案几上摊开的各色卷轴。
如今春水依旧,可是又是哪年哪月才能复得月中寻桂、郡亭看潮呢?
嘉欢望着他这般模样,不知怎么也跟着心底抽痛了一下。按说这种事在她这种生命已经被温饱问题填满的没有一处缝隙的人眼中是引起不了什么波动的。可偏偏这一回,让她觉得有些不同。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嘉欢暗自嘲笑自己多管闲事,她一个小丫鬟,担心这些干什么呢。
“本侯爷说的,你可明白?”
嘉欢没来由地被聂澜扫射过来的目光给烫了一下,她哂笑一声道,“明白什么呀,侯爷您不是故意逗奴婢的么。您说的这般深奥,奴婢哪听得懂啊。”
聂澜无奈一笑,“是本侯爷对你这家伙期望太高了。你这家伙……”
“粗鄙!委实粗鄙!”嘉欢抢先道,“那奴婢没文化也不能怪奴婢啊,奴婢家里穷请不起先生,那怪的了奴婢么!”
聂澜被她抢了白,望着她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笑了,“当真会胡搅蛮缠。”
嘉欢痞气上来了,故意道,“侯爷,您老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便是教育奴婢,奴婢也听不懂啊。”
聂澜惊讶,“蛮横无理可听的明白?”
“听不明白。”
嘉欢望天摇头。
“推三阻四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什么事都赖别人,根本不从自个儿身上找原因,也不明白?”
“哦,”嘉欢故弄玄虚地点头道,“侯爷是想说这个啊。”
嘉欢撇嘴,似乎十分不屑道,“那侯爷直接说‘屎拉不出来赖茅坑’奴婢不就懂了么!”
聂澜正吹着茶沫子准备润润喉,谁料想嘉欢说话竟是这般惊世骇俗,一时间没忍住一口水尽数吹在了嘉欢身上。
“呸呸呸!”嘉欢连忙抹脸,又生气又害怕,最后只委屈巴巴地憋了一句出来,“侯爷您至于这般小心眼儿么!”
嘉欢一遍一遍委屈巴巴地擦着脸上的茶水,聂澜望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痛快,随手丢给她一张帕子,“收拾收拾,叫破虏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