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聂澜连忙掩饰,“翻墨卫明面上是丢了公主,实际上只怕是替林铉找东西呢。”
“我娘枕头下面的……”
嘉欢瞪大了眼睛,眸中倒映着聂澜含笑点头的样子。
“那……那东西呢?林铉那老狗没搜出来?”
嘉欢连忙追问。
聂澜望着她这副兴致高昂的样子,不觉也觉得浑身舒爽起来,于是耐心解释,“一开始,我便没有藏在身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接应?”
嘉欢答得很快。
“好聪明的小丫鬟。”聂澜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是红缨。如果甄都的确如我这般猜想,想来她已经顺利地拿到了密宗,接下来就该是他们的主场了。”
“傅红缨?!”
嘉欢惊讶地望着聂澜,聂澜对她这副如望神明的神情很享受。他也不禁想起那日孟老先生病逝时,傅红缨对他的无尽嫌恶,和当他说出他们自十二岁时认识时,傅红缨眼底的错愕和疑惑。
是的,他们一向是世交,自呱呱坠地开始便不曾分开片刻,聂澜再被猪油蒙了心也不可能将这件事记错。
聂澜回想至斯,像是下了一盘十分满意的棋似的笑了。
“她不是……她不是说要跟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傻瓜。朋友怎么会不相信朋友。”
聂澜说完这话后远眺眼前的苍翠群山,眼底云海翻涌,“所以欢欢,不要自责,因为你,我这一生机关算尽也不算枉然。你帮了我,或者说,是你救了我。”
“可是,如果按着你的计划的话,你自己全无脱身退路了。”
嘉欢沉思许久,在想明白了聂澜的计谋之后却是一阵恶寒,她颤抖的抬起头来看着聂澜,眼底是不可思议的张皇和恐惧,像是下一秒他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了一样。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是么?”
“欢欢。”
聂澜说不下去了。他该如何开口呢?毕竟他自打心底准备好要费劲一生心力也要还大梁太平人间之后,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有的时候,他午夜梦回忽然惊醒,常常扪心自问万一一旦事成,那之后的日子他该做些什么呢?
聂澜想了许多年,可是没有答案。
在他十七岁前,他的人生顺风顺水,漫无目的,不停的探寻万事有何意义可到头还是不懂万事究竟有何意义;而在他十七岁之后,他的人生中的所有意义就是清君侧除佞臣。
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咽不下一口气,咽不下那口黑注定吞噬白的气,可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他也渐渐觉得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来去匆匆,若舍他一人作为弃子便可换山河清泰,那到头来也到底不负这一句“这么多年”。
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嘉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再次被爱,没想到自己会重新爱上谁。
可偏偏嘉欢出现了。
然而面前的女子却是早已泣不成声,嘉欢第一次这般崩溃大哭,她这短短半生也不算是什么事都没经历过的,可是这由骨头里生出来的无力感却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说上来此刻心情,只觉得一只大鸟刺穿了她的胸膛,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大洞,她感觉不到痛,只是感觉到的风,只是感觉得到风从那大洞里吹过时空荡荡的声音。
“聂澜,那我呢?我算什么?”
嘉欢抿着嘴望着他,眼里满是即将破碎的坦诚,“你不是说爱我的么?连我也没办法留住你么?”
聂澜笑了,“欢欢,你要原谅我。那时候我没敢奢望我生命里会出现你……”
聂澜终于哽咽,他低头飞速地擦去了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