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高兴的事。遇见你之后，才让我觉得这世上还有些值得留恋的事情。”

聂澜苦笑，他现在连摸摸她都觉得力竭。他痛苦地收回手，头一歪也靠在了囚车上，他们此刻离的这样近，却连头靠着头都做不到。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聂澜沉静的声线再次再嘉欢的头顶响起，嘉欢闭上眼睛几乎觉得此刻是在金陵城那座破落户的房顶上。

“朝堂权谋，波诡云谲。赌桌上的人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飞龙乘云，要么杯残炙冷，都是寻常，你要接受。”

“愿赌服输。大丈夫光明而生，亦必光明磊落而死。死生之义，求仁得仁，泰山鸿毛之旨虑之矣。”

“聂澜。”

“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个小丫鬟，我没法一个人。”

嘉欢低着头，声音也随着囚车颠簸起来。

“呵，”

聂澜笑了。

“不要怕欢欢，很多事情事到临头了才会发现解决之道，很多路走到尽头了才能柳暗花明。人生百年终是客，你我同这世界，本不过是凡尘一粒。即便是此番去了，也不过是水滴汇入汪洋，都是寻常。别在意。”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山林间的茂盛树木被秋风刮成层层叠叠的翠浓波浪，漫天提前枯黄的落叶飘舞着最后再被雨水重重的洗刷到地上。

“欢欢，回去吧。你就救不了我的，你看，他们为了防止我逃跑已将我双腿打断。我走不了的，欢欢，你要走。”

聂澜直截了当地掀开了他被血染湿的下裳，第一次直接将自己的脆弱、伤痛、无用和破碎的骄傲摊开了揉碎了给她看。

可是嘉欢仍旧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聂澜望着她那个小小的乖巧的乌黑发顶，眼前却是金陵城的芭蕉叶下，顺着她的发辫滴落的透明水滴。

“欢欢，我知道这很难，但没关系。不要觉得舍不得，日后你若是听到惊涛拍岸如雷，杜鹃啼鸣似血，那就是我来看你了。”

聂澜没想到终有一日他竟会有将这话告诉他人的机会，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失败，而是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遇到想要被其一辈子记住的人。

哪怕他是个费尽心机终究竹篮打水的失败者。

哪怕他终将成为大梁罄竹难书遗臭千年的民族罪人。

哪怕他这辈子想得到的总是转瞬即逝，一生心愿到头来却只是痴心妄想。

哪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还是希望他爱的人能够记住他。

他不求美化，不求怀念，只求她记得他真实又无奈的一面，记得他那些克制却难掩的无声爱意。

可是嘉欢却仍旧没有说话。

她这个态度反倒让聂澜摸不清她的态度了，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看到嘉欢忽然抬起头来狠狠地举去手来要打他。可是高悬在半空的手迟迟未曾落下，聂澜惊讶地望着满脸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嘉欢红着一双眼睛咬牙切齿道，

“骗子。”

“聂澜，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王八蛋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呢？”

嘉欢的手终究还是无力地落了下来，可是她的语气却依旧愤怒。（杂文志833712731）

“放他娘的狗屁惊涛拍岸！你爹早死了！你爹是被奸臣破了脏水，不明不白死掉的！就是天降惊雷把大梁都给震碎了，你爹也回不来！根本没有神仙替你看严惩恶人！”

嘉欢愤怒之余，力气更是大了许多，竟然直接把手伸进囚车，一把抓住聂澜的衣领就往跟前拽来。

“疼疼疼，小姑奶奶我腿还瘸着呢！”聂澜连忙呼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