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欢对着忙着烧火的逸惊沧愁眉苦脸。
观里的各位真人道士们都忙着羽化飞升,即便是皇帝老儿亲自打过招呼,可这烧火做饭的事还得他们自己动手。
这几日甄都隐隐有了入秋的意思,山上的气候更是愈发凉些,逸惊沧从院子里扫了些枯黄的落叶来烧火,听了她这话倒是笑了一下。
“欢欢小乖乖啊,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幸福的权利呀。”他伸手摸了摸蹲在一旁有所晃神的嘉欢,笑道,“不过这样一来,看得出聂澜那老东西虽然平日里不干人事,但唯独对你很好。”
说起聂澜,嘉欢又是心里一阵酸楚涌起她还是出了宫来之后才了解到事情的全貌。林铉这老狗委实会折磨人,她之前在宫里只知道聂澜被软禁起来交给辽人先行押回大辽。
可她却不知道,林铉又对外散布消息称,捉拿叛国贼聂澜掌握第一手有力证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碧城郡主嘉欢。
杀人诛心啊!嘉欢暗自在心里咆哮,如今满城都是赞颂碧城郡主不畏强权为民做主的各种消息,可这化骨温柔刀一片一片地割她的心头肉却又叫她有苦难言。
近日来的一幕幕一桩桩一件件委实喜剧又可笑,嘉欢生平第一次被众人奉为神明讴歌称颂,可却又是在如此光鲜时刻才第一次明白聂澜这么多个孤军奋战的日日夜夜究竟多么难熬。
聂澜呐,这些日子一个人一定过的很寂寞吧。
嘉欢坐不住了。怀安还没醒来的时候,她就软磨硬泡地把一正练功的山羊胡老道士手里夺过了佩剑,顺带把拔光了他的胡子。
逸惊沧闻讯赶到时,正看到嘉欢一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刚从马厩里牵了匹爬出来。
“欢欢小乖乖,你这又是折腾什么呢!”
逸惊沧愁眉苦脸。
嘉欢翻身上马,回头看了逸惊沧一眼,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狡黠地像只刚下山的小狐狸。
“没办法,姑奶奶就是天生爱折腾。”
☆、丈夫
自入秋来, 甄都夜间总是多雨。
嘉欢骑马下山的时候,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林间树梢上满是露水,光是顺着山路下来的空档,衣服发梢便已被打湿。
不过也幸好是因为这雨水的缘故, 郊外土地湿滑, 辽人的车队过境处都留下了痕迹。如此嘉欢倒也不必再多加寻觅, 加快马鞭不出半日便远远隐约看见辽人车队的身影。
聂澜所在的囚车正被辽人围在车队的正中央。若是挨着从前, 连日颠簸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可临行前他已经过翻墨卫的彻夜折磨, 如今绕是沙场上滚过一圈的他也着实无力招架,这几日都不过是微阖着双目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他这几日头脑一直昏沉,摇摇晃晃的囚车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似的不停往前, 聂澜在这无尽的颠簸中从一个梦境中堪堪逃脱, 紧接着又坠入另一个离奇梦境。两股的刺痛也在这颠簸中从一开始的难以忍受而变成了阵阵梦似的抽离般的钝痛。
可是囚车却罕见的“吱呀”一声即停下来。
聂澜被这颠簸震醒,他微微抬眼只见天上仍是刺目白光,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可当他提起一口气儿往前方望去时却不觉瞪大了双眸,连两股的刺痛都感受不到似的直接挺直跪坐起来。
为首辽人会说汉话,一见对面气势汹汹奔来的少女立马横刀立马道,“来者何人!”
聂澜身处众兵之中,只呆呆地望着前方逆着日光立于马上的窈窕女子。此刻他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一个人的心情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温暖却惶恐,向往又惆怅?
立在马上的少女像是看不到那辽人粗壮的身躯和尖利的弯刀一般,嘴角仍旧像是志得意满的小孩子似的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