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宴席入尾, 众人散去。
聂澜起身离开时偏头看了殿内高处的女子, 那人显然已恢复平静,聂澜看向她时正好看着她被侍女搀扶着起身离座。
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嘉欢此刻正忙着跟脚下层层叠叠的裙角作斗争,她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她低头摆弄, 头上珠玑叮当作响。
身边的破虏出声唤回了聂澜思绪, 他恍惚一下便也起身离去。
二人刚走出大殿, 就被一小太监叫住。
小太监只说林铉有事找他。聂澜沉吟片刻便准备跟他前去拜见, 却不想那小太监笑眯眯地却不让路, 聂澜这才一副恍然模样,他顺势脱下身上的深竹月披风脱下来交给破虏。
“前两日不是府上新来了个淮扬的厨子么?本侯爷记得先生一向喜爱淮扬糕点,你回去取些再送进来。”
破虏接过披风, 称是离开。那小太监见破虏走了, 这才不着痕迹地让开路来领着他往林铉处去,嘴上还道,“侯爷日理万机心里还记挂着林大人,真是令人动容。”
小太监将聂澜送进门后便自觉的守在了门口。聂澜独自推开门后,就看到林铉已等在屋内,而屋里还立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陈琳。
聂澜早已对陈琳侍奉林铉左右的景象见怪不怪了,陈琳见他进来反而避开了目光。聂澜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扭头谦卑冲林铉行礼。
林铉倒是直入主题,他望着聂澜开口道,“听说了么?”
聂澜飞速地思索了一通最近探子的密报,确定甄都并无大事发生。
难道是嘉欢偷了钥匙出来的事被发现了?
聂澜心底一沉, 眼神微动,“听说什么?”
林铉笑了笑,抬手揭开茶盏盖子,气定神闲地吹了吹茶沫子,白氲飘渺让人分不清他面上喜怒。
聂澜冷眼瞧着也不开口。
林铉润了润喉咙后才“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没听说也是正常,方才翻墨卫才来报,说是罪臣孟椒山……”
“……死了。”
林铉说完这句话后屋子内出现了长久寂静。
林铉偏头打量着聂澜,可令人遗憾的是他无法从聂澜脸上探究出什么。聂澜薄唇紧抿,半天并无声响。
聂澜此刻站在林铉面前,却觉得仿佛只自己独身一人悬浮在这太虚幻境内,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难辨真伪。
“不是发配边疆了么,怎么忽然死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可这短短几字却如同流火般在他的喉管内上下攒动灼烧,直逼得他喉咙滚烫生疼。
“不堪受辱,跳了河。如今正是汛期,翻墨卫只在河里找到了一只鞋。”
聂澜闻言眉头一皱,眼底渐渐恢复澄澈,他冷笑了一声道,“竟然不是死在本侯爷手里。”
林铉听了他这咬牙切齿的话后倒是勾嘴一笑,“咱家听说侯爷同他是世交,怎么侯爷倒恨他至斯?”
聂澜不屑也不多言,只是望着林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来,“难道先生忘了,晚辈这‘攘安侯’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么?”
聂澜一个跨步行云流水地坐了下来,“他多次闹的本侯爷没面子不说,更是多次搅局作梗,挡了本侯爷路的人怎么轻易放过。本想着有空了好好教训一顿,谁知道他倒死了。”
“侯爷当真有魄力。”
林铉慢条斯理地拍手称赞。
聂澜此刻心中五味陈杂,额头痛的几欲炸裂,可偏偏却不得半刻喘息休息,他如同身处虎穴,聂澜相信稍有不慎林铉就会立马将他撕个粉碎。
所以他只能强迫自己思考、逼迫自己与他们周旋。
林铉这次叫他来,为的是梁辽和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