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手腕一旋,勾来一缕风,将她与狐狸身上的水汽全数带离。

如若是兽形,此时怀里狐狸一定比棉团蓬松,只可惜狐狸长手长腿俱垂挂着,不蓬松,倒是和棉团一般软。

屋中地褥未铺,胧明环顾四周,干脆将狐狸搁到了床榻上,还随手在那银铃上小施了噤声咒,省得它叮铃不停。

于是银铃不会响,夜也静了。

濯雪睡舒坦了,终于放松警惕,悄然无声地变作兽形。

胧明睨去一眼,回头吹灭灯台,朱红的眼在昏暗中静静睁着。

良久,她勾动食指,远处木柜陡然打开。

妖力拂上前,将丝绢和裹在其中的铃兰白玉,一并送到她的手上。

翌日清早,天蒙蒙亮。

濯雪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只觉得灵台温暖,随后才记起,她昨夜一鸣惊人,竟突破了十数年不曾突破的境界。

被喜意冲昏了头,她一时也没怀疑,自己是如何回到这处寝殿,忍不住便就地乱刨。

岂料,才刨下去,她尾巴就被捋了一下,从尾根到尾尖,捋了个严严实实,一寸不落。

有风长啸着进窗,扬起一片白毛,恰似飘摇的蒲公英。

恰逢季春,狐狸换毛的时节,她没摸老虎屁股,老虎却把她薅了。

忽然有小妖叩门,小心翼翼道:“妖主,无垢川的妖使来了。”

第25章 说起小狐狸苦练法术。

25

无垢川的妖使来得还挺早, 怕是一夜未眠,戴月披星。

只是昨儿听春溪的意思,那魇王似乎要亲自前来, 此番竟只是派出个传讯的, 也不知是不是怯场了。

濯雪宛若惊弓之鸟, 周身陡然紧绷, 就连尾巴骨也变得跟笋一般直。

她猛地扭头,瞳仁带颤地瞄向胧明, 实在怕胧明一个不经意, 就将她说了出去。

应当不会吧,胧明和魇族不合已久, 又岂会在这种事上粗心大意。

胧明未应声, 只是松开了狐狸的尾巴,若有所思地倚上华纱倾垂的床头。

濯雪亦是一声不吭, 唯恐那魇族来客就在门外。

银发红眸的虎妖静静凝视狐狸少顷, 不紧不慢地将食指抵到唇前,示意狐狸屏息不言。

于是濯雪牙关紧咬,气力大到似要把这一口皓齿都嚼碎。

如此还不够,她还要慢吞吞伏低身,佯装成床褥一角。

谁也别想看到她, 她今日不当狐狸了,当床褥也好,做狐裘也罢,哪能藏身她就往哪挂。

狐狸盘成一团, 过会儿又想, 她就算想藏身,也未必藏得住。

有后颈禁制在, 这禁制只稍一松动,阗极必会有所感应,而魇族,自然也能知晓她之所在。

此物不松动时,能瞒天过海,连下此禁制的阗极都被瞒着。松动之时,它哪还是什么禁制,分明是凡间的信号弹。

罢了,胧明叫她噤声她便噤声,天塌了有高个的老虎顶着,反正她只是一只法力尚不如顽童的狐狸。

“大王?”门外小妖未听到应声,又叩了两下门。

胧明平静道:“请妖使到主殿一坐。”

门外小妖应声:“遵命。”

等屋外妖气渐远,胧明才不急不忙起身,手腕一旋,水墨法袍凭空而现,一瞬便穿戴整齐。

就连混淆了青丝的银发也在霎时间挽好,柔顺得不同于她微凉的目光。

濯雪还咬着牙槽,琥珀色的眼一个转溜,话全写在了脸上

我呢?

胧明将那盘了整夜的铃兰白玉收到袖中,压着声道:“你留在屋内,切莫随意走动。”

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