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来一大篓湿臭的污泥,浇在花池子里,引得洒扫庭院的宫婢们抱怨连连。
裴英娘环视一周,她的院子很好啊!有活水,有假山,有绿树,还有一丛丛芭蕉,不需要其他鲜花来妆点。
她忽然两手一拍,“秋葵,我有一样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
秋葵两眼放光,搓搓巴掌,眼巴巴盯着裴英娘:“公主,只要是您的吩咐,奴一定全力以赴!”
“明天半夏会领你去清辉楼,那里栽植了很多不常见的花,宫里的人不擅长此道,总把花养得半死不活的。”裴英娘叹口气,拍拍秋葵的肩膀,“那些花儿以后就交给你照料了。”
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秋葵是调弄花草的高手,蔬菜也是花草,能把花草养得精神,应该也能把菜种得壮实吧?
秋葵不知道裴英娘想打发她去种菜,感觉到那只矜贵白皙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肩膀上,高兴得浑身发抖,欢欢喜喜道:“公主放心,奴家里祖祖辈辈都是伺候花草的,不管什么花儿,奴都能养得好!”
裴英娘点点头,也欢欢喜喜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忽悠完秋葵,她想起从羁縻州带回长安的棉种,回屋换了身圆领锦袍,黑鸦鸦的墨发盘成圆髻,裹上幞头,脚着罗皮靴,打扮成长安城随处可见的富贵小郎君模样,领着忍冬、半夏和随行的护卫二十人,浩浩荡荡出宫,赶往长安西北角的醴泉坊。
回宫之前,她曾找李治讨要一份御赐的鱼符,方便自由出入禁苑和蓬莱宫。
李治问都没问一声,当场解下腰间锦绶系着的红色瑜玉佩,给她当信物,还吩咐左右,以后她要出行,金吾卫不得拦阻。
有李治的金口玉言在前,又有瑜玉作为凭证,裴英娘一路没有耽搁,顺顺利利出宫。
宫门轩昂威武,卷棚车驶离丹凤门时,她掀开车帘,回望矗立在艳阳春日下的城墙。
有多少特权,就得有多少依仗,她不会辜负李治的期望。
城中热闹喧哗,卷棚车一路缓缓徐行,往南经过四个里坊,再往西走五坊之地,一座低矮的坊墙渐渐出现在前方。
醴泉坊内有天然泉眼,坊中建有泉池,专供御用。
李治给裴英娘预备的宅邸和泉池相去不远,她还没到出宫开府的年纪,宅院没有挂牌匾,只派了甲士看守。院墙通向长街的方向单独开了一道门,方便她出入宅院,不必和一般老百姓那样,只能从坊门进出醴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