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松口气又有些惆怅,松口气的是他不是真喜欢男人,惆怅的是许明意怎么就和寨子里的其他男人不一样呢?

还未等秦河想明白,又过几日,却有了另一桩事要办,却是消停了一些时日的平顶寨要再度下山了。响马所谓的下山便是劫掠,他们在山下有眼线,若探出合适的“肥羊”,就将消息传回山上。

此一回,领头的是二当家魏振海,三当家廖兴,秦河、涂狗儿和许明意也在名目里。

虽说成为响马,打家劫舍就是许明意不可避免的事,可当这一天真的要来临时,许明意还是愣了一下,当日秦河炖的香喷喷的兔子肉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对钱老板动手,加入平顶寨是形势所迫,许明意手上也沾过两条人命,要劫掠普通百姓却又是另一回事。许明意到底读过圣贤书,也并非嗜杀残忍之辈,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秦河也是这么走过来的,他看出了许明意的迟疑,筷子在碗边顿了顿,没有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行动的前两天,寨子里整合了队伍,也发了武器,大都是刀,也有配枪的。秦河素来不好用热兵器,他带的是他挂在墙上的那把长刀。许明意见秦河练过,是把古朴的斩马刀,约莫是家传之物,柄三尺长,刀身足有七尺,刀背厚实,很有些重量,非膂力惊人者不能挥动。

许明意手中也多了一把刀,兴许是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用过许久了,有的地方已经豁了口,可也是一把利器。

许明意沉默地看着那锋利的刀刃,捏紧了刀柄,没有说话。

独山龙鼓动过士气,又同一干响马饮过一碗酒,魏振海便带着响马们下山了。秦河在平顶寨中地位不低,因着他,许明意和涂狗儿也都在前头。期间魏振海来和秦河说过话,他显然还记得许明意,伸手拍了拍许明意的肩膀,笑吟吟地说了句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会亏待他便走了。

他们这一回盯上的依旧是商队。

许明意冷眼旁观,魏振海此人心机颇深,到底是有些本事,当初他们折在平顶寨手里不冤。临到冲杀时,秦河还是开了口,对许明意说:“一会儿跟着我。”

许明意微怔,看着秦河,秦河却没有看他,他看着远处将要过来的商队,举着羊皮水囊喝了一大口水,鼻尖似乎嗅到了隐约的血腥气。

平顶寨中的响马冲杀并不是一团散沙,他们是训练过的,有一支督战的小队在后头拿枪盯着,防的就是有人不战而逃。

苍穹乌云缓缓移动,遮住了艳阳,也笼下了淡淡的阴霾,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之而响起,却是魏振海已经挥手下了令,骑马的响马们呼喝着冲下了山坡。

许明意也被裹挟在其中。

真正举刀对上商队的时候,许明意发觉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是真正的劫掠,屠戮,响马是马匪,他们的马蹄和刀枪,对准的是寻常商旅,百姓。

许明意虽然杀过人,可那一刹那血腥和慌乱的惨叫声一气冲入脑海时,许明意还是忍不住发起抖来,脸色也变得发白。说到底,许明意并没有真的做好成为响马的准备,在他心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认可自己是一个响马,即便他留在了平顶寨。

这一刻,许明意不由得想,他入平顶寨,真的对吗?

人总是如此,没得选择时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下走,可稍有喘息的余地,理智,人性,便都回归了脑海。

刹那间,许明意脑子里竟意外地清明,他也许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他不想成为一个响马,一个将屠刀对着无辜百姓的响马。

他不想下杀手,商队里的扈从和镖师却惊骇至极,自是要以命相搏。许明意经秦河指点了这么些日子,倒也不再如以往那样全凭一股莽劲儿,可他心中挂碍,又无半点锐气,难免左支右绌。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