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常常悄没声息地走掉了……”月圆小声咕哝了一句,“我们抵消了。”

“你母亲的事,身边人怎么说?”燕覆没有接她的话,只问起了她最在意的。

月圆又往他的藤椅那里靠近了一些,认真地想了一下说道:“三年前我躺在我娘的棺材里回来,一无所知,一无所有,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再加上年纪小,连我娘的遗物,都是雪藕偷着带回来的这一次回去,才头一回仔仔细细地去我娘生前的卧房查看,亏好有个忠仆一直守在那里,告诉了我一些细节。”

她的声音像雨水流过青叶,叶脉应和着雨声,轻而软,愈显静谧。

“母亲生前的遗物里,有一张纸写着某一个年份,我对那一年一无所知,更不知从何查起”

“提督学道。”燕覆掌握的消息要比月圆多的多,此时截住了她的话,低声说着。

他终于转过头看月圆,视线停留在她的额上,忍不住伸手覆上她那道将将结痂的伤痕,轻触了一下,却又很快收了回去

“江盛藻牵扯要案,很难脱罪,即便有你祖父在京中斡旋,怕也是无力回天。你还要怎么查?查什么?”

“查我娘究竟因何而死,查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查出当年的真相,还我娘一个清白。”月圆是在沉默之后,轻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她觉得有些困惑,却不知困惑从何而起,“我娘死后,手一直是攥着的,可见她有多委屈。”

月圆说完,藤椅那里传来了一声笑,那笑冷而短促,很不屑的意味。

“清白就那么重要?你爹逾矩在先,你娘做什么都不为过。你别管江盛藻怎么死,只要他死了,就是你娘大仇得报,至于身后名,无人在意。”

“在意!我在意!”月圆闻言,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不是你的娘亲,与你无关,你自然体会不了我的痛楚。你说的对,清白的确不重要,我巴不得我娘生前能不理世俗,再找个相知相爱的人共度此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了还背着偷人的名声,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

她说着,也没有低下头看他一眼,而是往檐外的雨帘里迈了一步。

她要走了,回山脚下的木屋去。

然而在她的脚踏进雨水里的时候,腕子上忽然攀上了一股凉意,燕覆的手圈上了她的手腕,轻牵着晃动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错了。”

月圆就有点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她没觉得燕覆有错: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他无法同自己达成一致,也没什么。她从头到尾,最生气的,还是他若即若离的态度。

有时好,有时坏,有时与她亲密无间,有时又疏离的像从未相识,比如眼下,他分明知道自己从江家死里逃生,却依旧冷淡如冰,一句中听的话都没有。

她的脑海里百转千回,腕子上牵扯的力量却大了起来,一把将她拉回,坐在了他的腿上。

檐外还生着雨雾,她从山下走上来,衣裳沾了湿漉漉的雨气,然而他的衣衫却干燥,接触的一瞬间让月圆顿觉温暖。

她没有抗拒地坐着,燕覆的手从她的腕子向下落,把她的手指攥在了掌心里。

“我母亲就过的很快乐,她不操心我,也不操心我父亲,只管一个人享乐。她也不在乎身前身后名,更是对清白二字嗤之以鼻。我以为世上人都该这么活,所以才对你说错话。”

他轻而缓的说着,嗓音浸润着雨雾的清与柔,在雨里三折两转的,落在月圆的心田。

好像只要他说话,她就愿意听,每一个字都往她的心里踢,麻麻痒痒的。

月圆的气,就很没出息的消失了。

“你有父母亲,怎么还做东宫的养子?”她问的天真,燕覆就向着她笑:“你知道东宫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