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跟着几人坐下来吃饭,回头去望萧固,却见那马车掉头去了,萧员外默默地往山上去,像个早起去山上砍柴的老樵夫。

燕覆在山上。

一想到这里,月圆的心就砰砰跳,食之无味。

“姑娘是怎么脱身的?”雪藕先问起了这件事,冰桃几人也都十分关心,纷纷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她。

月圆神思回转,摇了摇头说不知,“来了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把父亲从一枝园押走了,想来同朝政有关,也许是他犯下了什么错误”

一个三品大员,金陵六地的父母官,说抓走就抓走,岂是犯了一般的错误?

“江家,这是要败啊……”冰桃愣愣地说着,“奴婢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老爷吃过什么亏,这一回,竟叫朝廷的人抓走了?”

月圆打心底不关心这件事,她看了看挂在山尖上向下垂坠的一朵云,自语道,“要下雨了。”

“可不是嘛,梅雨季要来了,下地都要光脚,改日弄到些油布细绢,我给姑娘们做几双油靴。”

月圆搁下了筷子,说要去补眠。

“下雨的时候,叫醒我。”

都说一睡解千愁,可谁也没说醒来之后会更生气。月圆一觉睡到了窗外雨声滴答滴答,没有人叫她,没有人说话,想来雨天正好眠,小屋的人都睡下了。

她起身洗漱,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套了雨鞋,坐在屋檐下闷闷不乐。

阶下的雨水里不知何时跳过来一只田蛙,细细的四肢,鼓鼓的脸,雨水把它驱赶着,一步步跳了出去。

月圆便从门边竹篮里拿了伞,撑起来出了门。

山路泥泞,她弯腰把裤腿挽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去,从背影上看,真正像个上山采药的小农女了。

远远地看见燕覆的山居,檐下那盏灯还在打转,再向上行几步,屋外的葡萄藤承接着雨水,绿的浓烈。

她义无反顾地推开了篱笆门,到了檐下叩门,这一刻让她有些迟疑,想到了昨夜在东安门下的遭遇。

然而迟疑不过三五息,她立刻鼓足了勇气,叩门唤他:“小啊呜,开门呢!早晨萧员外上山来了,我知道你在”

山风刮起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好在正打哆嗦的时候,门一下就开了,燕覆高高的看着她,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月亮,边缘晕开,有点冷清的浮光。

像是预料到了她来,燕覆不发一言,只是把门再打开一点,让开了身前的路,像是邀请她进来。

月圆仰头看他,一动不动。

“你去哪儿了。”

燕覆嗯了一声,原本放在门边的手下落,握住了她的肩头,唤她进来。

“下雨了,进来说。”

“就在屋檐下说。”月圆把自己的肩膀从他的手里挣出来,后退了一步,“你的屋子我不进去。”

小女孩的眼睛里湿湿的,有雨气侵肌后的清冷倔强,燕覆从此处捕捉到了她的委屈,无声的叹了一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生气了?”他在檐下的藤椅坐下来,不似往常仰躺,只用手肘撑着扶手,坐直了,他向她伸出一只手,说了句过来,“昨夜我的确不在东华门。”

“你知道我去了东华门。”月圆拒绝了他的手,只矮身坐在了门坎上,同他一前一后的说话,“你也知道我回了一枝园,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去接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气什么,可心里就是说不上来的委屈和别扭。

“天没亮的时候,我就想着你,睡着之前,也在想着你,可一直等到天黑了,睡醒了,你都没来。”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嗓音里带了些哽咽,

“我到了山脚下,玉娘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