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媳妇、婆子扶住了她,在郗夫人的引领下,都哭哭啼啼地回了一枝园,萧固笑呵呵地回身望,见月圆姑娘刚刚转过了街角,连忙追了上去。

“姑娘往哪儿去,车都不坐了?”

月圆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迟疑了一时才问出想问的问题,“燕覆呢?”

萧固往后摆了摆手,招过来一辆深色的马车,他请月圆上车坐定了,这才慢慢地说起来。

“主人在东安门露了行迹,重回了六桂村。雪藕姑娘眼下也回去了,一家子都安好,姑娘可以放下心了。”

放下心,她怎么放下心!

一股不明所以的愤怒在月圆的心里滋长,她沉下气,一言不

发地盯着车窗外飞驰的街景。

萧固看出来月圆的愠怒,苦笑一声。

潜龙毋用这四个字,主人比谁都懂,却依旧为了月圆姑娘义无反顾、不计后果,月圆姑娘,会懂吗?

于是马车陷入了安静之中,萧固不说话,月圆也不说话,只有哒哒的马蹄在夜色之中向前。

天快亮的时候,山脉在晨雾绵延起伏,像天的衣裳下摆,月圆从摇摇晃晃中醒来,一睁眼,山脚下的小木屋跃在了眼前。

再仔细看,几个小人儿在屋子前忙活着,马车渐渐驶近,冰桃在修篱笆,雪藕啃枇杷,屋顶的烟囱冒起了烟,是玉娘在拉风箱,呼哧呼哧地烧出了满山脚的烟火气。

月圆的眼眶就湿了,心雀跃地想从腔子里蹦出来,萧固笑眯眯地陪她望着,像是也很喜欢这幅山居图。

“一家子是不是都安好?连那个叫冰桃的丫头,员外我啊,都叫人依依荡荡(1)地给接回来了还有个那个葛家嫂子,你瞧,她是不是往屋子那赶呢?”

月圆就把视线转过去,正看见葛嫂子臂弯里挎这个篮子,另一手牵着善儿,精神气百倍地往木屋子赶。

她牵挂的人都好好的,燕覆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问,萧员外也不提,好像他跟自己之间,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马车在山脚木屋停下来,月圆刚下车,就被雪藕和善儿扑了个满怀,一个抹眼泪,一个拽着她的手直跳。

“奴婢就一回没跟出去,姑娘就自己回了一枝园冰桃说老夫人叫人打你是不是?身上还疼不疼?”

月圆身上酸疼的厉害,这会儿却忍着,摸了摸雪藕的后脑勺,见葛嫂子与玉娘、冰桃都在身边站着抹眼泪,难免一阵心酸。

“锅里煮了什么?可别糊了”她指着灶台说,又笑出声来,“回去一趟,找到了些可推敲的东西,也不吃亏。至于挨揍,冰桃替我挨了一棍子,你问她疼不疼,别问我。”

一群人都喜极而泣,雪藕捶了冰桃一拳,笑骂道:“你也不说!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我也不怨你了。”

冰桃就腼腆的笑了笑,昨夜她和娘亲连夜来到这里,和雪藕说了一夜的话,又哭又笑的早就冰释前嫌了,此时更觉得情谊可贵。

“奴婢的娘离了一枝园的后宅,眉头中间的皱纹都展开了,高兴的都会开口说话了,从今往后,奴婢和雪藕一道,好好服侍姑娘,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的好好的。”

玉娘和葛嫂子也过来叙了几句话,又去看锅,没一时就把早点铺上了桌。

一锅桂花糖芋苗,一箩筐青板儿热老菱,一盘儿鸭油烧饼,几碟子小菜,热腾腾、香喷喷的实在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