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秘书和助理面面相觑。
还是黑色大蜥蜴一般的帕加尼,对一款车的执念也许也如对一个人,乍看之下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好,但是它就像呼吸一样,成为了融入骨髓里一种无法更改的习惯。司机稳稳当当停在悦榕庄酒店的楼下,早有乖觉的门童迎了上来,小心翼翼拉开漆光锃亮的门把手,将手掌搭在车顶处,弯着腰恭敬地迎顾北知下车。
顾北知一条长腿跨出来,另一条还委委屈屈折在座位前面。人还没完全离开车门,正迎上门童灿烂的笑容。那门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嫩白得像是能掐出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黑色玻璃珠,向着顾北知灿烂盛放的样子,如同二月枝头垂落水面的杨柳梢头。
顾北知一看就出了神,定定的凝视着门童的眼睛。门童受宠若惊,迎上他那双碧绿色的深邃眼眸就立刻飞红了脸,下意识就垂下眼睛羞涩的低头,却被顾北知一把拉了起来,认真道:“你别低头。”
门童连忙又抬起了头,直挺挺的迎上顾北知,笑容几乎要从嘴角漫出来。
顾北知又对着他黑玻璃珠似的大眼睛看了几秒钟,在车门前站得笔直,然后无比郑重的正了正自己墨绿色的温莎结,使之扭成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端端正正呆在他颈前,与那双翡翠一般的眼眸相得映彰。
再端详了自己的倒影一秒,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门童,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开,别挡着自己的路。1①0⑶㈦⑨¢⒍8ˉ②1^更多
门童的脸红得更透,这次也许是气的,也许是羞的,但他再多的怨气,在顾北知面前也得收敛起来,垂着脑袋安安静静躲到一边去。
顾北知走了两步,无视旁边殷勤的凑上来引路的服务生,看了一眼旋转门上的玻璃,再次确认自己现在当真是俊美无俦、意气风发,然后心满意足的大步流星走进了电梯。
二楼蓬莱厅堪称宾客如云。巨大的香槟塔被堆叠在正中间,走进走廊就能看见金黄色的酒液从最顶端咕嘟咕嘟冒出来,又流霞似的向四周流泻。璀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灯,光影交错着落在宾客们脸上,衬得人人眼里都是晦暗不清的光彩。
顾北知来得不早不晚,大半客人都刚入场,但主人显然还未至。他甫一走进去,就被识得的朋友们一拥而上的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开始同他叙旧,认得的不认得的全堆在他这里。他一面扬起礼节性的笑容同他们寒暄,一面用余光在场内逡巡。
走廊另一扇门传来骚动,顾北知半惊半喜的看过去,可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想见的那个人,而是脸色冷冷淡淡、长身玉立的楚白秋,同样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挟着,看见顾北知的那一瞬间脸就黑了。
顾北知把一腔腹诽艰难的从喉咙口咽下去,诸如“他怎么还不死”之类与身份和场合极其不匹配的话。
十八岁那年,他们从新疆回来,一个被裴醒枝丢在崖下,一个被裴醒枝丢在崖上,后来矿山里面发出惊天动地的小型爆炸,毒气四溢,循音而来的手下们吓得半死,连拖带拽硬是把这两个少爷连带着裴安弄走了。顾北知醒过来,问清楚前因后果,知道自己又被裴醒枝骗了一回,不说心碎却也心死了一半,连楚白秋有没有被一起扔掉都懒得问,收拾行李就回了锦市,过了一个星期带着行李就飞往了那不勒斯。
他是对裴醒枝有愧,不然也不会这么顶着风险千里迢迢陪他去找裴安。但在他心里,裴醒枝始终高不过他自己的脸面,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耍弄,那点愧疚早就消磨干净了。顾北知的自尊心容不得他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以后,还跟狗似的围着裴醒枝打转,世上何处无芳草呢?他顾北知不是玩不起的人,一拍两散也就是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和傲慢就是这样,脑子一热做出了决定,势必就要在之后的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