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能让步的。”
后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反复的发烧。楚白秋一直给我的乳钉擦碘酒,给我喂消炎药,但是可能是这段时间吃太多了,实际上没什么用处。
楚白秋再沉稳,毕竟也只有十七岁。他对失去我这件事本身的恐惧,就是操纵他最好的方式。
等不到雪停的那天,他开车出门了。我在落地窗前看着他谨慎而小心的在冰壳覆盖的路面慢慢驾驶,知道他是去找愿意为他保密的医生了。
又一个无证驾驶的,希望今天来个交警把他抓起来。
他的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我才掀开被子坐起来,快速的从房间隐蔽的角落里找出我这几天在发烧的间隙断断续续藏起来的东西。
我爸给我的卡是绝对不能动的,我房间里那些摆设也卖不上价格,奢侈品更是不行只要在当铺里找到它们,就等于直接暴露我的行踪。
我只有书包里平时随手放的几百块零钞,还有被我用门夹扁了、认不出原貌的一些零碎首饰。有些是楚白秋的,有些是我的,铂金的底座砸扁了之后卖不上什么价格,但是上面附着的各色宝石应该还是能换到一些现金。
我知道门岗换班的时间,连绵的大雪会迅速掩去我的踪迹。
但是,没有身份证,我依然走不出锦市。就算我走出去了,楚白秋只要以监护人的名义去报个警,我依然会在中国的各个角落里被光明正大的带回来。
我抓了一把雪,随手覆盖在依然发着烧的额头上,借着这股透彻心扉的冰冷,聚集起思绪,思考我下一步的计划。
我必须借力打力。
制衡楚白秋的最佳人选,非顾北知莫属。
我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身后的痛楚如影随形,过高的体温也让我免不了头晕眼花。碧溪苑里的每座山都长得差不太多,虽然今天的风雪会极大削减楚白秋的开车速度,但是要想在他回来之前走出碧溪苑,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我裹紧了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被一点点抹去的脚印,心里安定很多。
风雪的尽头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我用围巾裹住脸,睫毛上全是化了的水珠。再走了几步,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那辆大蜥蜴似的帕加尼。车头靠着的人影十分悠闲,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里,竟然还穿着修身的黑风衣,衬得腰细腿长。
顾北知嘴里还叼着一只棒棒糖,看见我的一瞬间,脸上绽放出好整以暇的笑容,伸出两臂:“宝宝,冻坏了吧,快来抱一抱。”
我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盯了他三秒钟,扭头就顺着来路狂奔。
顾北知追上我只花了不到五秒钟,膝盖仅仅只是轻轻抵在我后腰上,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还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那膝头的力度就会陡然加重,直到我趴在雪里再也起不来身。
他笑得很愉悦,把发着抖的我轻轻松松打横抱起来,转头三两步放上车,甚至还有空给我系个安全带。
真有意思。无证驾驶,但记得系安全带。
“宝宝,我盯你半个月啦,你终于想办法自己逃出来了,真厉害。”他在我唇边很响亮的亲了一下,挂档发动,从从容容开出了碧溪苑:“老公带你回家。”
我依旧一脸愤怒的缩在座位上,扭脸望着窗外一声不吭。
顾北知瞥了气得发抖的我一眼,再没说什么,专心开起车,唇边的笑容始终没褪去。
帕加尼在风雪里开了很久,我不认识路,但是能认出来这地方位于锦市的郊外。独门独栋一座院子,典型的北方大院,进门就先过三重关。顾北知抱着我一路往里走,最里面是一栋三层的阔气小楼,暖气开得很大,他肩头的雪片走进去几秒钟就全化了,在羊毛风衣上留下了小片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