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温家人都不敢说话,是因为皇帝身边的大公公亲自来接的,对方不先开口,断然没有他们先搭话的道理,氛围自然压抑,如今大公公带着温郢与温晏云父子二人走了,温宴初这边三个女眷脸上才显出笑容来。
谢女官自然注意到了一家女眷的神情,很轻地笑了一下。
“没关系,后宫没有那么多避讳,可以不用那么压抑,等到了贤妃娘娘宫里,就更不必了。”
谢云秀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经意一瞥,一眼就瞧见了温宴初那没心没肺般咧开的嘴,露出了两排白牙,那模样,竟让谢云秀一瞬间幻视了正留在家里,趴在床上养伤的女婿。
谢云秀:......
她突然觉得,好像让女儿嫁给解停云,弊端也挺明显的。
想到这,谢云秀倏地回过神来,小幅度地用手肘碰了一下温宴初,朝她使了个眼色。
贤妃的未央宫离得很近,几乎是谢云秀前脚刚提醒完温宴初,后脚一行人便到了地方,被谢女官引进宫内,如此,温宴初也不用刻意去控制情绪了。
谢云秀默默移开了眼。
算了,不想管了。
温家女眷跟着谢女官一路进了殿,从前她们每次来探望温宴清时,对方都会早早朝等在殿前,而今日,殿中几乎空无一人,冷冷清清,谢云秀这个当娘的最了解女儿,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立即加快脚步朝着寝殿走。
一进门,就闻到了刺鼻的药味,好像在屋中残存许久,至今仍未消散。
而透过层层床幔,几人都清楚地瞧见了躺在床上的那女子,闭着眼,垂着手,瘦骨如柴,形如枯骨。
温府女眷三人都被惊了一跳,是谢云秀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前去。
“清儿!”
惊呼似乎唤醒了温宴清的全部知觉,她略微动了动,随后缓慢地睁开了眼,苍白的脸色让谢云秀与温宴初的心俱是一抽。
谢云秀登时便拉住了温宴清的手:“清儿,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不是怀了孩子吗,皇上他......”
谢女官无声叹了口气,对温宴清的模样似乎见怪不怪,见状已经默默退了下去,贴心地替她们关上了门,无声守在门外。
而屋内,温宴清掩唇咳嗽两声,打断了谢云秀的话:“母亲......不是皇上,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很轻的几句话,落在几人耳中,份量却格外的重。
谢云秀更是愣了几秒,随后重重地捏住温宴清的手:“你在说什么傻话?!”
温宴清像是猜到了谢云秀该是这幅样子,眼角无声落下两行清泪,只是摇头,不论谢云秀怎么劝,她只是倔犟地摇头,素来听话的温宴清,今日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劝到最后,谢云秀疲惫般地叹了口气。
“你怀孕的事,几乎天下人都知道了,倘若这孩子真的被你作践掉,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想?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的。”
听到这时,温宴清早已泪流满面,倏地起身,抓住了谢云秀的手,神情与模样竟显得有些......狂躁。
向来端庄稳重的她,竟然说:“那我就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听到这时,屋内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慕情像是不敢再听下去一样,脚步不断后退,最终退了出去,只将屋里的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三人。
谢云秀几乎是瞬间拔高了音调,却又不敢太大声,忍耐着,最终尖叫声像是卡在了喉咙里。
“你疯了?!”
不怪谢云秀如此反应,就连温宴初也未曾料到她的长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中带着想要和谁鱼死网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