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慎霖把他爹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告诉了他，也问了贺安虞的意见，但他军务繁忙不能同来，就安排下属保护他回来。

贺安虞走在土兵当中，对贺家清冷的氛围没什么太大感触。

他下了车就直奔贺老爷子那屋，大夫人连边都沾不到他一点。

到了贺老爷子的床前，贺安虞觉得有点恍惚，他看着躺在床上瘦得像一副骨架的他爹，说实话，还挺难过的。

但一想到他爹要把武肃一送到战场上，他又觉得他爹早该如此。

贺安虞在床边坐下，叫着：“爹。”

贺老爷子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贺安虞抬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是热的，但又弱到差不多停止的样子，他放心了下来，就轻轻拍了拍贺老爷子的胸口，叫着，“爹，我是三儿，我回来了。”

床上的贺老爷子似乎有所感应，眼皮动了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张开了嘴。

贺安虞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又叫他，“爹，我是三儿。”

贺老爷子喘气的声音愈发明显，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终于把干得像是树皮一样的眼皮睁开了。

他的眼睛浑浊又无神，呆呆地不知道转动，就盯着床顶看着，嘴半张开也不知道合起来。

贺安虞看着他爹这副样子，还是于心不忍，就倒了一碗水，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他喝。

一边喂，他还一边叫着，“爹，我是安虞，我回来了。”

“爹，我在这边，你看看我。”

“爹，大哥在军营里很好，我没给他上战场。”

“爹，听到吗？三儿叫你呢？”

一碗水喂下，贺老爷子的表情松了好多，呼吸也平顺了很多。

他慢慢合上了嘴，眼珠子微微颤了一下，像是在努力去找贺安虞，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