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开始行军,拿好你们的食物,然后挑起扁担牵好牲畜,延误军令者杀无赦!”
森森杀气?,震慑人心。
兵刃之下?没有人再敢闹事。
商悯脚背被踩了好几下?,她钻进人群中抢了一张饼,灵活地?钻了出来。因为怕被别人抢,她还爬到了车底下?吃。
然而刚咬一口,她就被里?头的小石子嗑到了牙。
商悯着实饿坏了,习武之人食量本来就大,她身体底子好可以多撑几天,但是不吃东西真的顶不住,连战斗力?都会下?降。入杂役部队商悯也不好带太多东西,身上贴身藏的都是银票银子和一些防身的小型刀具,没有多余的地?方藏食物了。
她用牙费力?地?磨硬成石头的馕饼,啃了没几口就发现旁边有几双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上的食物。
是几个半大小孩,看上去瘦骨嶙峋的,没抢到饭,靠在一起像几只病歪歪互相依偎的雏鸟……商悯立马吃不下?去了。
这样的人,她短短几天看见过很多,在这粮草大军中尤其多,她帮不过来。
可是商悯长叹一声,掰下?够自己垫肚子的一小块馕饼,剩下?的塞到了那几个小孩怀里?。
“给,你们吃吧。”她闷声道。
那几个小孩几乎是把馕饼从商悯手里?抢过来的,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一句道谢,甚至来不及分?饼就低头咬了下?去,比护食的小猫小狗的吃相还要凶狠。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今境况,实在是无法要求这些可怜人太多。商悯慢慢啃完了饼,心里?不是滋味。
一刻钟?*? 后,粮草大军再度启程。
哪怕许多杂役已经吃到了食物,可是身体上的亏空岂是一块饼一把馊米能补过来的?人们的喘息声比之白天更?加剧烈,夜晚温度骤降,他们的口鼻处呼出了白雾,那些被或牵或驾的牲畜口鼻也喷出白雾。
疲惫的不只是人,被压榨的也不只是人,茫茫大军,放眼?望去,居然分?不清人和牲畜究竟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神情麻木而空洞,步伐僵硬且缓慢,眼?中全无生气?,如同行尸走?肉。
这死气?是可以明?确感受到的,是可以具现化的。
商悯抿了抿唇,抬起头开启眉心灵窍,观气?术运转。
成千上万道死灰色的气?运光柱冲天而起,简直密不透风,宛若牢笼般将商悯束缚其中,那灰色浓郁到化不开,连天上的明?月都被灰色遮盖。
他们的命运是如此直观,他们的未来是如此明?确。
除了死,他们无路可走?。
燕军在护粮草,谭军将要突袭,无人在意?这些征调来的杂役。
孙映一行人为粮草而来,若是力?所能及,他们或许会对这些杂役伸出援手,可是现在他们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说到底,这些人死不死,很少有人在意?。
就算有人在意?,也只是感叹一声:“死得真可怜啊,他们成了两军对垒的牺牲品。”感叹完他们会继续关注这批粮草,甚至不会去数有多少杂役死在了这场战役里?。
他们的尸体将被就地?掩埋,或被秃鹫啄食殆尽,或被荒野上的野兽刨出来吃掉,数百年?后战场痕迹不在,无人知道这片土地?下?埋藏着累累白骨。
这样在意?是浮于表面的,是廉价的,除了感叹,什么都没有做到,除了怜悯,什么都没有给予。
许多高位者潜意?识中有一个想法这万千百姓生命的重量,抵不过数千车的粮草,抵不过攻谭大局,将这千万百姓的性?命和攻谭大局一起放在天平上,那么这些百姓的性?命就变成了可以被牺牲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