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看。”邵禾丰回头看了一眼欧候长麒,示意对方靠近。方才他被迷惑的时候就有注意到男孩儿的咕哝,“他桌子上刻着的是他父母的名字,伊卡夫罗斯特和兰妮罗斯特,但是新刻上去的则是『婊子』和『贱货』。”邵禾丰指着桌上的痕迹,“很多地方都因为一遍遍重复覆盖了所以不清晰但能大概辨别出来,可这男孩儿才是问题最大的那个。”家暴许久的男人和终日哭泣而伤痕累累的女人,这样的家庭催生出来的产物才是最可怕的。

欧候长麒看桌上那些鬼画符实在摸不到头脑,甚至觉得邵禾丰是瞎胡诌的,因为刚才那会儿太容易就着了道而试图找回点装腔作势的面子。所以他有些不以为意:“然后呢?”

邵禾丰还未来得及解释,忽然整个小房间骤暗下来,几乎像是蒙下一块黑布似的半丝光都寻不到。不光是在黑暗中被夺去了视觉,更甚至仿佛耳边的一切声响都被摒弃了,几乎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都听不到。

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二章

低低哼唱的小调不知从哪儿传来,在黑暗中平添诡谲。原本稳踏实踩的破木地板像是逐渐成了一团泡了水的棉絮一样绵软却难以拔出脚来。他在下陷,如同置身沼泽。冰凉的胶状物一样的东西裹上了脚踝,只一瞬间双脚就像是失去了知觉。属于小孩子细嫩的声线哼出的调子高高低低, 像从四面八方折来了回音,一遍接着一遍一声叠过一声。

耳边的哼唱转而成了轻笑声,可且叫人毛骨悚然。那声音如有实质,带着冰凉的呼吸从后颈上吹上来,邵禾丰在一片黑暗中谨慎得半步都不愿挪,就在原地忍着令人浑身难受的森冷感。『嘘嘘嘘乖孩子乖孩子。』耳边的声音难辨男女,却像是破旧的收音机一样听进耳朵里都是夹杂着窸窣刺耳的杂声。

『睡吧、睡吧我的小男孩儿……』哼唱声又响起来了,这一次却是女人的声音,邵禾丰僵挺着的背脊却像是被不轻不重的拂过了,即使隔着衣服男人也能够感觉到妇人留长的指甲由上而下刮过了脊背,像是一路结出了冰渣。『嘘』在后颈上摩挲的手指冷硬得像是冬日里的枯枝,割得皮肤生疼。女人的嗓眼你像是被割开了一道风口呼吸间带着断断续续的嘶声。反胃的呕吐欲一下从喉咙口泛上来,邵禾丰闻到了浓烈的一股子酒精味。

『为什么为什么?爱德华、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的啜泣比起先前还要来得歇斯底里,甚至带着一点撕扯捶打的声音。爱德华?邵禾丰被酒精味呛得嗓子眼发堵,可还是依稀捕捉到了女人哭喊中夹带的名字。不是她那个酗酒暴力的丈夫,而是另一个人?谁?他被拽在原地动弹不得脚步,而眼前更是一盘黑暗只有靠听觉辨析。

随着呼吸,喉咙的热辣疼痛越发厉害起来,像是吞了硫酸似的。他呕了一声,忍不住弓起了身子,腻滑的东西从嗓子眼一下冒了出来,啪嗒嗒得落到脚尖前。邵禾丰咳嗽了一阵,看着自己吐出了一堆稀碎的血块,红的血混着黑,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嘴里满满充斥着酒精混着血的浓郁铁锈味,像是连同体温一起随着血液涌出了体外似的。冷意整个卷上来,喉咙到胃袋之间痛得像是咽了一把碎刀片,这是不合常理的……邵禾丰心里一清二楚,可理性却跟不上本能,冷汗一身一身的冒出来。

『为什么不呢?妈妈……这对我们都好,不是吗?』年幼细嫩的声音低低响起,语气听上去确实有些埋怨委屈。邵禾丰所处的黑暗中忽然裂开一条透光的隙缝,像是虚掩的门板另一边传来窸窣的声音。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拖拽挪动,磕磕撞撞出几声后就回归了平静。

邵禾丰咽了两口,似乎几秒前的血腥味都烟消云散了,伸手抹了抹嘴角也没有任何血渍血块,方才一切都是幻觉。他透过那一丝缝隙往黑暗外看出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