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埃德温的诧异表现得很克制,在旋风般思绪的侵扰下,他眼眸中那片灰色的海岬仅仅只是泛起微澜。但在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眸中,闪烁的光点被很好地捕获。

塔尔始终盯着书页,匆匆略过的余光不足以看清恶魔的眼睛。

那么闪闪发亮的是什么?

一枚本该被他压在脊背和丝绒椅子之间的红宝石发带。

简直就像抽丝剥茧要查明侦探游戏的真相一样,埃德温得到了那枚拼图的最后一枚碎片。

主教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在揭穿事实之前最后分了一点神看向面前的文件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沓了,今天完成的任务要比想象中多得多,这或许是因为塔尔始终是困扰埃德温的一个谜题,但却没有真的影响他做任何事。

神明的力量仍旧比他来的强大。

神的速度很快,所以他永远能在埃德温望向他前移开自己的目光。

可是他怎么才能察觉自己什么时候想要望向他呢……埃德温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失神和疏漏。那些显然还是太明显了,如果塔尔始终保持着对他的观察,不难察觉到他的注意力如何一点点从面前的文书中移开,最后挣脱束缚的才是目光。而他居然还觉得这一切做的特别隐蔽。

他真愚蠢啊。

不过神不是也一样吗?

塔尔为什么没有意识到他的发带暴露了自己呢?明明只要提前整理一下,就不至于露馅。如果不是偏过头或者做更大的动作,那枚发带此时应该好好地待在他的身后,而不是更靠近埃德温的那一边。

主教想通了大部分问题,唯独剩下这一个。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继续在羊皮纸上写自己的批复。羽毛笔的末梢轻微地颤动着,流畅又优美的字迹一行行浮现在眼前,带着某种不再需要伪装和克制的锋利。

塔尔在看他。

在这个下午,塔尔盯着他看的时间要比埃德温用余光扫过他的时间多得多。

他的主教大人确实很好看,仅仅只是坐在这里盯着他办公就赏心悦目。他天生带着某种上位者的冷淡和克制,又有着惊人的天赋和自制,他确实应该为此而感到傲慢。

当他侧脸的弧线纹丝不动,只有那双浮动着雾气的瞳孔时不时从纸上移开,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向塔尔时,才难得显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和情感。

……虽然这种时候恶魔已经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了手中的这本……

嗯,他压根没有记住这本书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