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叹了口气:“罢了。那就先等等。”
“太奶奶!”方宁急道。
太夫人道:“西陵说的也没错,他是君候,家国之事,考虑得要比我们通透。”
方宁还想说什么,被方胤用眼神制止了。
就在这时,外面家仆来报:“晋王回来了。”
“阿季来了!”嘉宁欢快站起来,“我去接他!”
魏?u在街上坐了近一个时辰,染了一身夜露的湿寒,一进堂屋,又明显感觉到氛围的僵冷。
但他不慌不忙,给各位长辈拜礼,举止优雅,说话得体。
太夫人很是喜欢,夸赞道:“这孩子生得龙章凤质,端的又是皇家的气派。”
方宁另有所指道:“听闻皇家最讲究规矩。”
魏?u立即明白,这是在暗示他迟到了近一个时辰。
他恳切道:“我刚到永安城,路途不熟,疏于考虑,耽误了时辰,让大家久等。”
方宁见他认了,心中正得意。就听魏?u又道,“我初来,也不知道各位叔伯长辈的喜好,就随了些太奶奶平日喜欢的糕点。”
说着他打开随身带来的棉纸包,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广悦斋的桂枣糕、芙蓉酥。
众人恍然,原来他是途中去给太夫人买糕点了。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太夫人颜开道:“阿季真是比我这些个嫡亲的曾孙儿孙女们都想着太奶奶。”
魏?u乖巧道:“都是阿姐告诉我的。”
嘉宁愣住了:我什么?
太夫人听了更加高兴 :“难得嘉宁那么多年,还记着我这老太太的喜好,算你也有心了。”
方宁冷眼看向魏?u,这小子伶牙俐齿,把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连刚才席间僵冷的气氛都热闹起来。
而且魏?u不仅说话彬彬有礼,还见多识广,从大梁城的风物说到塞外的广袤,很快族中的兄弟姐妹都被他吸引了。简直就像当年的萧?叮?明明都是身份一样低贱,得给他点苦头尝尝。
***
入夜,回到府中。
方宁忍无可忍问道:“父亲,魏西陵今天什么意思?”
方胤不紧不慢翻开整理案头的古籍书卷,“你稍安勿躁。”
方宁道:“父亲,他太不把我们方家放在眼里了,想当初,他们魏氏从中原迁来,在江州毫无根基,若没有和我们方家联姻,他们怎么立足的?现在和我们方家联姻,倒似是辱了他?”
方胤眼皮都没抬, “等到你有他一半的能耐,你再来数落他。”
“他战无不胜了不起?”方宁像被戳到痛处,“我只是想跟父亲学儒,不屑兵事而已。”
方胤放下书卷,“你既然说你不屑兵事,那我问你,我不在那一阵,你为何和魏燮去楚州剿匪?”
他眼中掠过一丝狐疑,“魏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魏燮坠崖之事,魏西陵在尚没有定论前压了下去,仅是说在楚州还有军务。
方宁心中骤然一紧,立即道,“我是参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都是西陵哥在安排。”
好在方胤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我知道你从小就和魏燮合好,但你既不懂军事,打仗剿匪的事情不要掺和。你将来是方氏的宗长,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方宁被父亲教训了一顿,回到自己的屋里,翻来覆去又气得睡不着,正想起身挑灯寻基本辞话看看。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幽咽的箫声。
那箫声诡谲凄凉不说,还吹得时断时续,冬夜听来就像鬼夜哭,让方宁从头冷到脚。
他烦躁地披衣踱步出去,庭院里寒风萧瑟,夜深露重。
一道瘦长的影子被石灯映在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