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驾驶, 时书被带回了一个地方。他被背着,一步一步往上走,时书问:“来福呢?”

谢无炽:“在脚边。”

“旺~”来福轻轻叫。

“嗯……”时书被沉重的睡意吸引到另一个世界,身上一片柔软,置身于床铺当中。接着,身上的衣服被脱的干干净净,温热的帕子一寸一寸擦拭他的皮肤、头发,再放到被窝里。

时书从来没生过这么严重的病,浑身打寒战,牙齿紧咬咯咯地响,面色惨白如纸。谢无炽坐在炕床旁,端着雪白的药碗给他喂汤。时书几乎喝不下汤药,一歪头,汤流到唇边。接着被轻轻掰开了唇。

被轻吻着,唇瓣温热,叩开齿关,一点一点将营养高汤送到唇中。时书浑身发冷,猛地一口咬紧牙关。

吻退了回去,齿间有轻微的血腥味。谢无炽垂下眼,再被捏着下颌,动作轻缓地喂着饭食。

四下一片寂静,时书浑身冰冷,只觉得眼前一幕幕,如浮光掠影,画面不停在眼中复现。什么系统……文明火种……高原上的湖泊……牛角驿……混沌之中,时书却只念着一个名字:“谢,谢无炽……”

像在寻找。

谢无炽:“我在,怎么了?”

时书的眼前出现了梦境中的场景,声音喑哑:“太阳……秦村沙滩上的日落,我经常看……”

谢无炽停下汤匙:“秦村,那个海边的渔村?和子涵去的地方。”

时书:“嗯……我,我以为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时书眼角潮湿,水气晕开。

“正义……没有找到……”

但……在世界的尽头,仍然想谢无炽。

“我想你……”人在身体脆弱时,会做噩梦,时书唯一的噩梦,竟是离开谢无炽的那段时间。眉眼轻微抽动,时书一下一下喘泣着说话:“你在哪儿?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谢无炽万般复杂,只道:“我在你身边。”

“你别走。”

“不走,我陪着你,生生世世,哪儿也不去。”

时书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安静下来了,不再说话。

他陷入高热中的昏睡中,十分寂静。

而门外,站着层层叠叠的袍服身影,恭敬肃穆,手捧漆盘,等谢无炽查看满京文武贵人请降的拜帖,满脸恭敬肃穆。

“陛下,有本要奏……”

东都被收入囊中,皇帝禅让帝位,遗老遗少们有的殉国,有的向谢无炽示好,眼下正是利益重新分配之时。满城世家大族的富贵系于谢无炽一念之间。

屋子里一片寂静,时书睡着了,谢无炽挥手,哑奴轻手轻脚的进门,将帖子放在一桌旁。

哑奴抬手示意脖颈,谢无炽的颈部缠着纱布,血止住,道:“去。”

房间内重归于安静,谢无炽褪了鞋袜上床,坐时书的身旁,一手轻轻拢了拢他的发烧男友,另靠榻拿名册翻阅。

时书陷入沉睡后便没有醒来,要把耗尽的力气充盈般地沉睡。一宿未睡,谢无炽看花名册批阅“楚家宗室子弟,府库全部袭夺,德高望重者再议”,接了名单,带上军队,挨家挨户抄家去。

批完名册,谢无炽也侧身睡下。秋风寒冷,谢无炽轻轻抚摸时书的脸,时书很怕鬼神,和他一同出差,要和谢无炽同榻;睡在一张床,则要睡在里侧。

昨夜,他从长阳县,纵马一路狂奔而来。

谢无炽眼下闪过一抹色泽,探手将他抱进怀里,时书的脸埋在他颈部,双腿仍然蜷缩着,宛如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直到被抱得稳稳当当。习惯了谢无炽的拥抱,呼吸声十分轻巧。

谢无炽疲乏,阖上双眼。时间流失,高树悲风,落叶萧瑟。屋子里则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