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摘了个橘子扔给她，仰着脸走在前面：“不好吃就扔，又不是摘完这个就不给你摘了。”

……

颜攸从朦胧的光线中挣扎出了片刻神智，在灯影的罅隙中望到一簇朦胧的影子，一瞬间以为还在梦里。

梦中人是眼前人。

可眼前人的声音比梦里苍老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说：“颜攸，我好怕你爱我。”

“……可是我也怕你不爱我。”

“我是不是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轻极了，好像已经在她床头呢喃过千万次，只要拂去尘灰，就会袒露出苍白而消逝的底色。

颜攸生怕这声音会像蝴蝶一样被惊走，于是屏息凝神……等来了隔空覆在她额上的一只手掌。

那个连碰她都不敢的人假装自己亲到了她，而后就了无遗憾……又自以为耻地想要离开。

这是她曾经的信仰。

这是她追逐的灯塔。

这是……

她曾经想奋不顾身亲吻的人。

隔着数年的光阴，隔着两度生死，她越过漫长时光、无数磨难，抓住了那只即将飞走的蝴蝶。

燕楼手腕一紧，回头看去

女孩睁着眼睛静静看向他：“阿燕哥，我成年了。”

“请问，我现在可以亲你一下吗？”

……

车流穿行过闹市的熙攘。

按其他人所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过门的颜攸却并不急着看看窗外的景色，而是偷觑向了身旁静坐的男人。

唔……也是她男朋友。

燕楼今天穿了套棕咖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内搭仿麻的米白交领，领口上特意配了条暗色链扣，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去奔赴一场艺术气息浓厚的展会。

而不是要和一群仰仗着家世的纨绔踏青同游。

凌烨最先下车，立刻对他明显刻意装扮过的这身“啧啧”两声，倒也没做什么太浮夸的举动。

颜攸是被燕楼牵着手下去的，男人托着她的手腕把那对看起来温暖无比的手套剥离，露出底下莹白的皮肉，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牵起她在前面领路。

指间的温度亲密地交叠在一起，颜攸默默避开其他陆续到达的人打趣的目光，藏在围巾里的耳垂微微发热，却没打算把手抽出来。

一位往日端庄的富家千金此刻滑稽地对着凌烨挤了挤眼，乐不可支地走在后面，倒也没扫兴地上前搭话。

人群的最后面，仿佛被遗忘了一般的影子。

◇ 第三十三章

多少人爱过你青春的片影，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是真情，惟独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心，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凌煊将空裸的手掌塞进外套，笑容像是凝固在脸上一般盈盈地看着两道挨得极近的背影。弹了几条消息的手机荧幕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应而悄然熄灭。

“这间是燕哥的，对面这间是颜小姐的。”带队的少年指了指走廊尽头两处房门。

除了这两间门还开着，其他的房里都已经住了人进去，颜攸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我旁边这间住的是哪位？”

话音刚落，她指向的那间房门应声而开，只穿了套运动套装、跟其他人的正式装扮形成鲜明对比的青年走了出来。

也许胜在年轻资本够足，即使不打扮也显出了几分意气风发来。

只是再怎么青春帅气也只能让颜攸暗自困惑：为什么豹子脑袋的人现在也能光天化日在阳光下行走了。

……随即才想起来，叶子说过她现在的视力有问题，看到不想见的人就会自动给人家戴面具。

她不想见的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