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那具凉透了的尸身想必也觉得荒唐,她鲜少掉泪,上天替她哭了一次。
飞机就是在这样的雷雨天气里降落的。
凌煊关了机的手机里已经攒了十来通的未接电话,到后来,对方已经不再打来。
燕望舒从他捧着的那张遗像上扫去一眼,撩着眼皮,不知道看出了什么。
镜片反光中已被雷雨破入,一道全黑的影子遮蔽其上。
凌煊心不在焉,燕望舒目的不明,陈风宵索性不知所踪,不知道厮混进了哪处温柔乡。
越发衬得这场葬礼可笑得不大走心。
那双冷肃的眼睛把他们打量了个遍,最后挑中了自己最该下手的那个。
“轰”
雷声击入雨幕。
暴雨将倾盆,今夜有死人。
“诶,门口那是谁,保安怎么没拦住?”
有人小声同身边人讨论。
凌煊抬眼看去,正好对上那人的视线。
凌烨冷着张肃杀的脸,单手背后,长皮衣在风声中摇摆不休,大步走近。
凌煊没有心力,也只得撑出笑脸走过去:“姐,你怎么……”
有一道雷声“轰隆隆”地落下。
接着电光,他终于看清了凌烨拎在背后的东西
一根钢制的棒球棍。
凌烨十岁开始学散打,至今十四年,功夫从没落下过。
她顶了顶腮,掂着那根粗糙的铁棍,逼近了她的亲生弟弟,笑容比他真诚得多:“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凌煊原本下意识退后的步伐生生止住了。
……
十四年前,一个萝卜大点的小肉团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成了点型的大孩子身后:“姐姐,你等我长大了,我也去学散打!”
大孩子不客气地一指头把他戳到地上:“没用,你学了也得被我按在地上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动我东西。”
肉团委屈地瘪着嘴:“那个姐姐自己要找我玩,我不是故意推她……”
大孩子混不讲理:“你弄坏了我的东西,就得挨打。”
“我告诉你,老师都给我讲了,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当面骨,那里没有肌肉,打上去疼死你!”
“我还会踹你膝盖弯,踢你肚子,看你还敢不敢不听话!”
吓得发抖的肉团“哇”一声哭出来,把爹妈给惊醒,大孩子放出去的狠话自然不了了之。
谁知道这场谁都忘了的架,偿在了十四年后。
小肉团抽条抽得飞快,长成了眉眼如星月的漂亮男孩,家里有姐姐想必都磨萃出了一身顶好的脾气,漂亮弟弟的甜言蜜语不要钱,接送都勤快,活脱脱是个讨人喜欢的模范男友。
凌烨念在这一点,加之凌煊之前也对颜攸亲近,才把自己这个让人放不下心的朋友交托给他暂且看顾着。
这一看顾,就逼碎了本就反复摔打过数次的脆弱瓷瓶。
她没留手,却也有技巧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挑痛的地方打,伤根骨的地方都灵巧避开了。
所以。
等到陈风宵一身酒气赶来葬礼时,所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碎得很有分寸的尊容。
他没忍住,咧出个笑来。
◇ 第十六章
至此,我终于获得安宁。
“陈公子。”凌烨看向他,两人没什么交情,但陈家也算是本地的老钱家庭了,多少打过照面。
所以即使对方手里还拎着一根刚把人打残的铁棍,陈风宵也能支起架势彬彬有礼一点头,拿出了阶层官话的架势:“凌总。”
凌烨笑了声,眼睛还是红的。
她没问陈风宵为什么来,扯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