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这还是他的初吻。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对方?

但是、但是,万一对方误解了他的态度,认为他是看不起人呢?如果他直接拒绝,令人伤心了怎么办?

何况,眼前的青年是他的救命恩人,以一般的道理来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应当以身相许……

错了。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步锦程盯着对方的几秒钟里,脑子就像是被猫玩弄的毛线球,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东西。

辛禾雪将包扎用的细布绕过步锦程的脖颈后,重新拉扯出来,最后再在竹夹板的一端缠绕扎紧。

他松开手,步锦程骨折受伤的右手手腕到小臂的部分已经完全吊住了。

“好了。”

辛禾雪用盆中的水洗了洗手,他的手指方才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沾上了血迹和药渍,稍微搓洗一下就化在水中了。

他看了一眼耳根涨红的步锦程,“你刚刚在想什么?”

步锦程方才的脸色就像是打翻了朱砂和墨水一样,精彩至极。

爱意值像是一路向上攀的过山车,在辛禾雪帮他包扎完之后,猛然升至顶峰停住了。

步锦程心中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他摇首道:“不,没什么。”

包扎完成之后,步锦程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两人交换了姓名后,他环顾了四周的环境,“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说实话,这里荒郊野岭的,即使靠近京城,可也确实还有一段距离。

何况,辛禾雪容貌优越,只身一人,遇到歹徒其实是很危险的。

辛禾雪面不改色地开始编造身世,“我本是江州人士,我的丈夫同我自幼相识,他从前很照顾我,也听我的话,只是后来冷淡了,前年他说要上京赶考,等金榜题名之后就回来同我办正式的婚宴。可惜此后杳无音讯,我追到此处,想到兴许是当年大雪封山,他带的盘缠不多,行囊又重,长路漫漫丧了命也不无可能。”

其实后面的话听起来有些像带着怨气的诅咒,不过青年眼睫垂覆着,脸色苍白,稍稍抿紧的唇角透露出一点情凄意切来,像是风中无依靠的柳枝条。

辛禾雪:【哥哥,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K原本正观察情况,忽然被点名了,【?】

K声音平直,虽不明所以,但赞扬小猫:【很好。】

辛禾雪:【你喜欢就好^^】

K忽然顿住了。

他意识到,他不会就是那个……从前很听话、后来冷淡了的、死去的丈夫?

步锦程全然不怀疑辛禾雪话中有假。

辛禾雪解释了因果来由,“因此,我之后就在此处落脚,等赶考的书生前来,或许能帮上忙,也让举子家中的亲人不必经受我这样的痛苦。”

他才说罢,毫无预兆地开始咳嗽起来,清瘦脊背都在一阵一阵地颤。

步锦程慌了神,轻轻拍辛禾雪的后背,“你还好吗?”

辛禾雪蹙起眉,喉咙已经因为咳嗽咳伤了,染上几点血腥味。

他用帕子捂住口唇,再次咳嗽果然溅上鲜血,辛禾雪动作不留痕迹地将帕巾攥紧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担心骨折的伤势会在后来影响步锦程春闱考试,辛禾雪方才就在给步锦程包扎的时候,灌注了些灵力与福泽,没想到使自己亏空得如此厉害。

比他预期的要更消耗福泽,而福泽的耗损与干预凡人命运的程度挂钩。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步锦程也许本当命丧在此。

其实设想一下也是这样,这人失血过多,此处前无村,后无店,没有辛禾雪正好在此处,及时止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