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药所的药钱拖欠不了这么久,周母的身体也拖不起。

周山恒决意先将家中的几亩薄田抵押了去,无论如何先将药钱凑齐,之后再去找些差事。

辛禾雪拦下他,将沉甸甸的钱袋子交过去。

周山恒双手托着钱袋子,好似还未反应过来,只盯着辛禾雪瞧,“这……”

辛禾雪道:“周兄,你先拿去用吧。流年不利,大旱的时候田地怎么抵押得出好价钱?再说,你将田地抵了,之后又要上京赶考,家中的母亲和二郎吃什么?”

周山恒明白他的意思,眼眶发烫,不过他皮肤是麦色,就是眼眶红起来也不明显。

一时间铭感五内,万千的酸涩在心头汇聚,他将钱袋子推拒道:“辛公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你想要帮我,我已经十分感激。”

辛禾雪弯唇笑了笑,缓缓道:“收下吧,等到金榜题名再还我也不迟。”

反正就是他空手套白狼弄到手的银两。

周山恒听他说到金榜题名,往日里被同乡奚落、遭人看不起的经历都重新涌上心头来,他没想到辛禾雪如此笃信,看得起他。

世间难觅是伯乐知己。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周山恒一字一顿都凝着郑重的情意,只是他嘴笨,不会说些漂亮的体己话,他的眼睛对上辛禾雪的视线,恳切万分,“今日之恩,周某铭记在心,来日即便是赴汤蹈火,我亦在所不辞。”

【周山恒爱意值+30】

【周山恒目前爱意值60】

辛禾雪眼中的笑意深了些。

周山恒……

周子越……

可不要叫他失望才好。

………

过了两日,辛禾雪又化形,上门拜访。

周山恒正要去惠福寺。

辛禾雪问:“子越,你去惠福寺温书吗?怎么不见你背着竹笈?”

他们的关系如今已经相当要好,两人以彼此的小字称呼。

周山恒只挎着一个布包袱,他摇头,解释:“从前去惠福寺都只顾在藏经楼看书,今日我是去送帮忙抄写的佛经,听闻惠福寺祈福好,我再去为我母亲祈福。”

辛禾雪点头,“那我和你一道去吧。”

周山恒虽然看他行走无碍,但是还惦记着辛禾雪之前崴到脚的事情,“你的脚已经大好了吗?上惠福寺的山路石阶重重。”

辛禾雪随意地一掀衣摆,能看见登云履和洁白足衣,没有那日肿起来的情况,“我已经全无大碍了。”

见周山恒放下心来,辛禾雪浅笑道:“何况……道阻且长,不是还有你?子越,你可愿意背我?”

他说着道阻且长,尾调微扬,莫名让人产生这话中情意绵长的错觉。

那双澄如秋水的眼,好似是天生看人含着脉脉柔情。

周山恒耳根一烫,但没有躲闪视线,而是极认真地点头,“嗯。你愿意陪我去,我背你上山。”

辛禾雪听他这么说,又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的,我能自己走,嗯?”

他走了两步,在周山恒身旁绕了一圈,展示自己行走全无大碍了。

冷香淡淡,萦绕在侧。

周山恒以极低的声音,仿佛喃喃自语,“即便好了,我也是愿意背你的。”

辛禾雪装作没听见,他想起了什么,“在去惠福寺之前,方便我拜访一下伯母吗?”

周山恒请他进门,“母亲刚喝了药,正在房中缝制衣服。”

这个年纪的慈母,往往是闲不下来的,即使在病中,还牵挂着到时候长子上京赶考要穿的冬衣。

周母见辛禾雪进来,先是好好寒暄一番,感激此前辛禾雪夜里用马车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