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朔,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绿毛痛心地啧啧了几下,道,“小吴给我的,说是有个包厢的客人点了一车子的威士忌,一瓶没开就结账走人了,他们私下分这些酒被我撞见,小吴就给了我一瓶当封口费。”

“这是威士忌?”迟朔从绿毛手里拿过那瓶酒,包装上不是英文,而是他看不懂的外文,看上去就十分高档。

“而且不是普通的威士忌,听他们说挺贵的,大百一瓶呢!”绿毛找了个开瓶器,就着迟朔的手把瓶口撬开。

迟朔正要把酒倒进两个玻璃杯里,绿毛扶住瓶身,“别忙,我去拿瓶可乐来兑着喝。”

“酒里兑可乐?”

“对啊,这你就不懂了,洋酒是好东西,但我们又不是经常喝洋酒的,新手喝一般兑点汽水饮料,不然容易起后劲,难受。”绿毛说着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瓶可乐,将可乐混进威士忌里。

“车儿思――”绿毛文化水平不高,学着客人用英文干杯,说的却是典型的中式英语。

“车儿思。”迟朔没有在绿毛面前卖弄自己的口语水平,假装也不熟练的样子,和绿毛碰了个杯。

杯口碰到唇面,迟朔犹豫了一下,问:“不会喝醉吧?”

“怎么可能,兑了可乐,酒精度数就下降了。”绿毛砸吧着杯里的酒,眯着眼享受,“你怕醉就少喝点,剩下的都归我。”

迟朔只抿了几口,由于父亲酗酒,他对酒这种东西一向没有好感,甚至会对酒的味道产生某种程度的心理障碍,但他不想拂了绿毛的兴致,绿毛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而不是普通同事。

他得到过的温暖太少,以至于总是把自己裹在茧里,不愿和别人开始一段有亲密感的关系,若是有人主动向他伸出手,哪怕他表面上再云淡风轻,心里也会欣喜,会惶恐,会歉疚,会害怕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好。有时候,他甚至宁愿从未有人对他好过。

他的云淡风轻中永远藏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就像李茹洁每次找他说话,无论话题有多么无聊和琐碎,他也会停下写作业的手认真倾听。

“你今天看上去很累,今天不是周末吗,你白天也打工?”绿毛问。

“你怎么看出来我累的?”迟朔笑着问道。

“洗碗那会儿,你不止一次失手把碗摔在池子里,经理还瞪了你几眼呢,然后我也装作失手摔了几次,经理才换人瞪了。”绿毛道,“你说他天天瞪人,怎么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迟朔弯起嘴角,装作被逗笑了,接着垂下眉眼说:“谢谢。”

“我陪一个同学去鹭鸣山爬山了,所以到了晚上有点累。”迟朔解释道。

“哦,原来去玩儿了,迟朔你不厚道,也不叫上我。”绿毛道,“你哪个同学,是你说的那个关系比较好的姓李的那位?”

“不是,是我的同桌,一个家里有钱的大少爷,有偿陪玩,反正我不算亏。”迟朔语气轻快地道,眉头低着,目光落在酒杯里微微摇晃的棕色液体上。

“有钱是多有钱?”除了想当男团爱豆,绿毛也一直做着被富婆包养的梦,最好两样一起实现,所以他对有钱人的生活特别感兴趣,经常在洗碗时向迟朔八卦论坛上看来的赌王家族秘辛、欧洲皇室丑闻之类。

迟朔想到封隋家里的豪华,和偶然听到的班上人对封隋的议论,道:“他的名字叫封隋,姓封。”

“封――”绿毛嚎了一嗓子,迅速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我搜搜这个名字,不会真的是那个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