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隋妈妈挂掉视频后,刘医生也查得差不多了,将工具收回医疗箱里,对吴妈说:“煮完粥给他喂下去就好了。”

封隋正坐在床边的摇椅上啃一只蛇果,二郎腿随着摇椅的节奏晃,正等刘医生说要开什么药呢,结果刘医生说完那句就不说话了,自顾自地摆弄医疗箱。

“就一碗粥?”封隋没忍住问。

刘巩看向他的目光也很诧异,说:“小隋,这小孩真是你朋友?”

封隋显得有些不自在:“不是,不是朋友,就是普通同学,路上遇到,捡回家的。”他特意加重了普通这两个字。

刘巩心里吐槽你这大少爷作派怎么有这么好心捡同学回家,问道:“这同学是不是家里比较穷,他家里有父母吗?”

封隋又啃了一口蛇果,汁水四溅,含混不清地道:“我怎么知道,刘医生,您查户口呢?”

刘巩叹了口气,帮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这小孩是饿成这样子的,挨饿加上受冻发烧,不是大病,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就行了,吴妈说退烧药已经吃过,你们家的药我放心,退烧药不能多吃,我就不开了。”

饿?!封隋仿佛听了天方夜谭:“现在还能有人吃不上饭?这儿又不是深山老林,现代化大都市,就算靠乞讨也不至于饿着吧!”

刘巩深深地看了封隋一眼,变了称呼:“封少爷,没经历过别人的苦,千万别笃定说什么不可能发生,哪儿都有穷人,老美都有饿死的流浪汉,穷到一定程度,什么都有可能。”

封隋没穷过,想象不出来,只是手上的蛇果突然没了滋味,他惊疑不定地想,迟朔家里穷成这样?会有人穷得饭都吃不起吗?

他想到了那件迟朔拼命护着的破棉袄,那件破棉袄被吴妈脱下来后就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在白日充足的光照下,棉袄看上去比上次还难看,一种皱巴巴的陈旧感,仿佛凑近了就能闻到腐败的味道。

像是为了验证,封隋在刘巩离开房间后,神使鬼差地凑上去闻了闻,却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儿,和平常迟朔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吴妈正巧端着碗小米粥进来,封隋的狗鼻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掩饰般地喊道:“吴妈,你进来怎么都没个上台阶的声儿!”

吴妈狐疑地望他:“这是一楼,要上什么台阶。”

封隋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自己房间,是一楼的客房,也难怪他记错,这客房常年空置,他一年也不一定进来两次,默认了房间都在楼上。

吴妈坐到床边上扶起迟朔的上半身,给他后面加塞了一个柔软的枕头,小口小口地将米粥喂进去。

被勺子碰到了,那两片干裂的嘴唇才略微有了湿润的水泽,迟朔的眉间仍不安稳地蹙着,眼皮带动纤长的睫翼微微动了几下,封隋也坐到了床边,他看惯了迟朔不搭理人的清高样儿,也见过了迟朔愤怒的样子,狼狈跪在地上的样子,可这样脆弱的迟朔却是他第一次看见。

就像一块被打磨得很薄的玉,透得能照出人影,用指尖轻轻一碾就碎了。

既然是喂粥,视线的焦点自然就在嘴唇上,瓷白的勺子一下下地撬开唇瓣和齿缝,这是平时绝对看不到的迟朔,平日里的迟朔嘴唇总是紧抿成一条线,加上腰肢挺直,整个人就显得很紧绷,似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状态。

十几岁的少年人都喜欢自在真性情的同龄人,所以班上大部分对迟朔都是敬而远之,觉得这人淡漠疏离,不好相处,只有个别女生愿意主动和迟朔亲近。封隋刚开始对迟朔的偏见也来源于此,他认为此人太能装了,像是时时刻刻都在演戏。

封隋知道自己是在欺负人,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迟朔就想欺负他,迟朔成绩顶尖,并不是容易被欺负的对象,可封隋就是忍不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