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姑母,就是在这件事情后,进的宫。为了保我们一家。”
“一个,全新的人质。”魏延的眼神黯淡又空洞:“她进了宫,却连想送些银子照拂我们都变得更为艰难了。陛下想借她将我变成我父亲的模样,让我做他手中锐利的刀,宽厚的盾,替他舍生取义、出生入死。”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而我,连吞下那明知的毒药,都必须心甘情愿。”
俞书礼回忆了一下多年前的事件,突然问:“所以……你幼时救太子的事情……是被迫?”
“不是。”魏延摇头:“御书房读书的时候,太子带着一众学子逃课,将我们带到后山去玩。那日天凉,太子要去冰河上打雪仗,河面结了厚厚的冰,本来是小孩踏不断的。但是当日天冷,许多人都不乐意玩。太子点名让我陪着,要我堆好百来个雪球,又要我脱了棉服,抱起雪块将其运到冰河中心……”他低低笑了一声:“只因我家中无人做主,便是死在外面也无人会在意。”
俞书礼闻言攥了攥衣袖,心口疼的厉害。
“当时家中实在困难,姑母过的也不好,我不敢反抗。只记得天尤其的冷,身上冷的发烫,仿佛有股莫名的火瞬间烧遍了全身。冰河上,笑闹声一片,众人打闹失了分寸,太子越跑越远,我悄悄跟着他过去,趁他不注意,用冰锥将他脚底的冰块捅了个窟窿,他掉落了冰窟里。”
“他不知道是我干的,一直在求救,但是我没应。等到所有人发现,我才跳下去救他。水下寒冷刺骨,太子因害怕死死拉扯着我,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托举了半日,才将人推上岸去。这事最后还是闹到了陛下跟前。一夜过去,太子受了惊吓,发起高热,却安然无恙。而我九死一生。”魏延闭了眼:“不过,也算赌对了,在那之后,陛下因心存歉疚,终于对我关注了起来,也对我姑母好了起来。”
俞书礼叹了口气。
魏延那么小的时候,就得为了活命而精心算计。
而他自己活到十几岁的时候,还只会和人斗蛐蛐和打架。
他喉头一哽,追问道:“那毒药……”
“当然是陛下喂的。”魏延一笑:“若非如此,我怎么乖乖听话?他怎么能放心我?”
俞书礼心头酸涩不已,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魏延,你不会和你父亲一样的。”俞书礼手心伸出来,手指向上,认真发誓:“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魏延睫毛颤了颤,“季安,你想过没有,也许,我并没有你想象中这样好。这些年,我也做了不少坏事,可能确乎是个很坏的人,死不足惜那种。”
俞书礼愣了下:“怎么会?那都是陛下逼你的,又不是你自己要干的。而且你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你是替天行道。”
他嘟囔道:“反正……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魏延目光流转,视线停滞在俞书礼的脸上,他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
“我不好,我接近你,也有许多目的。”
俞书礼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能有什么目的?馋我身子?”
“若我说不止呢。”
“除了我的美貌你没有之外,别的你不是都有?还能图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