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顾客纷纷表示不满,扬言要投诉用餐环境,直到经理出来道歉,才结束了这场风波。

欢乐颂还在循环播放,气氛恢复如常,只有陈津南仍在惊魂未定。

那双泛着血丝的、凸起的眼睛仿佛一直在盯着他,要把他吸进去。他既害怕,又不受控制地想着那个人是有苦衷的,要是自己刚才把书包里的苹果给他就好了。

生活的艰难离陈津南很遥远,油田大院惯常把人养得天真,而他大概是被过度保护的代表,以至于一旦将一幕不美好的真相撕破了放在他眼前,他就会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只想缩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永远无忧无虑。

几分钟后,隋陆回来了,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握着两只甜筒。

“刚才出什么事了?”

陈津南从他手里接过一只甜筒:“没,就是有个人的饮料洒了。”

他低头吃掉了冰淇淋的尖,奶味很浓郁,和小卖部里五毛钱的奶油雪糕完全不一样,怪不得大家都说好吃。

接着,隋陆又像变魔术一样,从兜里拿出两个钥匙扣,一个是冰淇淋形状,一个是汉堡形状,都可以拆成几块零件,再拼回去。

“好棒啊。”

“挂在书包上好不好?”陈津南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将刚才不愉快的插曲忘在脑后,“刚好我们一人一个。”

陈津南选了冰淇淋,把汉堡挂在了隋陆书包上。

隋陆今天穿得太好看,脱掉外套之后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白色粗线毛衣,红色格子围巾,牛仔裤裁剪完美,不松不紧地裹着一双长腿,像画报里的明星似的。

低头吃东西以外的时间,陈津南都在专注地盯着他笑。

他不知道周围有很多小孩在羡慕自己,更没有意识到这可以是一件值得羡慕的事。撕开的真相被缝上,他在又一次的逃避中忽略了一些问题,比如,拿到那个冰淇淋挂坠,需要花多少钱。

这里离油田大院不远,但走回去实在冻得慌,隋陆便拦了一辆三蹦子。

油机发动,三蹦子的车身剧烈地震动起来,伴随着一连串的“嘣嘣嘣”。后车厢是用铁皮围起来的,不太密实,拴上门以后,仍有风从缝里钻进来。陈津南打了个哆嗦,抱着书包,离隋陆近了些。

路过长湾油田医院,三蹦子被红灯拦在十字路口。

后车厢的铁皮上留了一扇小窗,起了雾,一团光影糊在上面。陈津南伸手抹开,朝外看去,忽然呆滞地停住视线。

“……那好像是我妈妈。”

孟勤这个时间本应在医院值班,所以她才让陈津南自己解决晚饭,可陈津南却看到她站在路边,和一个男人并肩站着,旁边停着一辆红色桑塔纳。

红灯结束,三蹦子再次艰难发动,陈津南最后只看到男人拉开了副驾驶车门,而孟勤冲他笑了。

其实陈津南早有预感。

他曾无意间听到过孟勤打电话,对方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语气很亲昵。

他知道这些年来,孟勤一个人很辛苦,但有了这种预感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惶惶不安,无法忽视对爸爸的背叛感。

“南南?”隋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隋陆,我想爸爸了……”陈津南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把哭腔压下去了,嘴角还在不听使唤地往下撇,“但是我不看照片的话,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隋陆怔了一下,搂过他,轻柔的抚摸隔着厚衣服抵达,“那就想一会儿吧,可以想。”

“我陪着你,不难过。”

隋陆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他经常只会用“不哭了,不难过,没事,没关系”来组成短句,然后再亲一下,或者捏一会儿手。

但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隋陆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