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少年领军破敌、大小会战之事,大大小小全给她讲了一遍。
是战必见血,赢也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好事,可每次说完便听她敬佩崇拜的回应,霍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实际早不止爽过一瞬。
他又开始讲,思吟着寻个新,今日讲些以前没说过的,就……火烧慧良声东击西那次吧。
做完决定,霍厌认真从头开述,施霓则一如往常,开始时听得十足认真,越到后面越是困意酝酿,最后疲惫欲阖眼时,却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同……
意识渐迷时,她总觉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好像……被褥沾了湿。
她犹疑着慢慢伸手往下去探,结果手指一下碰到润潮处,她拧了下眉,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猛地掀开被子去往下看,动作自然引得霍厌的注意。
“怎么了?”他出声。
施霓咬住牙,声音艰涩惊慌地从嗓口溢出:“夫,夫君,破了,是羊水破了。”
“……”
……
产房内的呼痛声再起,声声残酷地刮在他的心间,霍厌沉眸相闻,握紧拳头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起身,周身戾气围簇,作势便要破门强入。
程夫人在旁一惊,蹙起眉忙出声阻拦,“序淮,武将世家忌讳血光,你为归境主帅断然不可进那产房晦地!”
说罢,方嬷嬷和一众仆婢们也个个忧心着挡门要拦。
“让开!”霍厌一记冷光扫过,威慑得众人瞬间腿都发颤。
“将军还是听夫人的吧,女人生产哪有不嚎不叫的,想要为人母,这份疼就必须要遭一回,产房真的不吉带晦,郎君们是都要避着的。”
方嬷嬷语重心长,霍厌素来也敬着她,但这回,他不顾尊长相劝,直接阴着脸坚持破门。
“我说了,让开!”
“……”
这次,实没人敢继续不要命地再拦了,将军眼神硬得起了杀意,谁愿意再去触这个霉头?
推门前,他留下一句,像是与程夫人说,也像是与众人语。
“晦?霓霓诞下的是我霍家子嗣,她为霍氏带来的福祉还不够吗?”
他并没有对母亲不敬的意思,但听着施霓在里止不住的吃痛哭声,他实在无法软下开口的语气。
当下,他是心都快被这哭声给揪穿了。
“……序淮。”程夫人手指捏紧,叹气着摇了摇头。
其实,并非是她们不讲人情,产房多见血,向来都被认作不祥之地,甚至有的人家是不许新妇在家生产的,更不要说武将之家。
舍丘墓、庐道畔,被迫在外生产的例子也是不胜其数,施霓当下的生育待遇其实已经算是最舒舒服服的了。
也罢也罢,程夫人拊胸作叹,只想着今夜过后一定要去佛前拜一拜。
闻听门外争执,即便只有微弱的几声传耳,可施霓还是很快便猜出缘故。
程夫人担心的事,施霓作为将军的枕边人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他是执剑征战沙场之人,不该于此见血光,而且,自己眼下这般模样,她一点不想叫他落眼。
于是忍着艰涩,她到底是颤着出了声。
“夫君……别,别进来。”
“霓霓别怕,我……”
“不要……”她忍痛发出一声含泣的呜咽。
霍厌眉心一蹙,别人的阻都没用,但唯独施霓的劝,他听。
他顿住脚,却绝非是因为什么狗屁血光说法,而是他想到他的小姑娘素来爱美,容貌视人时也从来都是精致到头发丝的,生育狼狈,她又怎会愿意叫他看到自己那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