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报仇。”男人道，“你以后定是怪我的，不如现时便离我远些。”

“既是以后定要怪你”乐悦笙悠然道，“当然趁现在还不怪你，同你好生亲近呀。”

男人浑身一震，足有一个片时眼前如万花筒乱转，目眩神迷，竟不知身之所在。

乐悦笙凑过去，弯腰下去，同他对视，“阿献，断剑崖下究竟发生什么？”

男人被这一问兜头浇一瓢冷水，忍不住冷笑，“师姐为了盘问我，这等手段都使得出来？”翻转身避开，“什么也没发生，师姐不必问了。”

乐悦笙灰头土脸，只能放弃，便道，“你如今本事大，我管不了你，你要去便去吧。”

男人搭在草地上的手指尖一紧，无意识握住一束青草，用力攥着，直攥得草汁子都渗出来，他却仿佛半点不觉，“多谢师姐体谅。”

乐悦笙站起来，往草地上寻一回，折了一大把草叶子。回头便见男人坐着，两手撑在地面，痴了一样望着自己。乐悦笙迎着他目光笑，“旁人给你的鞋你看不上，师姐送你一双。”

男人面露困惑，“哪有鞋？”

“我有法子。”乐悦笙挨他坐下，先从袖中摸出一物，放在他身前，竟是昨夜埋在灰堆里的红薯，烤得熟了，扑鼻一股焦香。

男人坐着不动。

乐悦笙不去理他，把草叶子搭在指尖，比划一时，慢慢编织。正忙着，身旁千回百转一声怪响，忍不住扑哧一笑，“竟然叫我听见鬼王肚子叫了，还以为咱们鬼王要登仙呢，原来也是会饿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感谢抹茶小红豆的地雷；感谢各位巨巨灌溉。

44 厉鬼 ◇

◎我要他连鬼都做不得◎

男人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方才那一口粥果然不够吧……问你还说不吃。”乐悦笙吐槽一句, 掷下草叶子，随便擦一下手, 把红薯拾起来, 剥去外头一层焦皮，递到男人手中。

男人迟疑着接过。乐悦笙凑到近处，一瞬不瞬盯着他, 男人咬一口，入口有一段说不出的甜香，从舌尖弥漫开, 又沁入肺腑。男人咽下去，“很好吃。”

“是吧？”乐悦笙灿烂地笑起来, “还好我出来时把它带上……那我以后还给你烤。”仍旧把草叶子拾在掌中，“以前师父教我的法子, 这个叫乌拉草，叶子特别柔软, 天冷时还能保暖。”说着便看他一眼，“我给你打一双鞋。”

男人啃一口红薯，闻言怔住。

“快吃, 发什么呆？”乐悦笙催促，“烤红薯这东西热着好吃, 冷了便有一股腥味。”她指上动作极快，说这么一段话的工夫, 已经编出一个鞋底, 倾身过去, 往他足上比划一下。

男人足尖一颤, 便往后缩。只一动小腿处“啪”一声吃了一巴掌。乐悦笙看他一眼, “你躲什么？”男人果然不敢再挪动, 只是足尖用力绷着，僵硬地抻在那里。

乐悦笙抬头，“你紧张什么？”

男人面生红晕，便偏转脸去。眼前这人跟刚才那个杀神简直没有一点儿相似处，乐悦笙看得出神，不肯再逗他，凑过去比了大小。重逢后她第一次在日光下看见他一双足，仍同过去一样白，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白。沈献是南方人，第一次在长清山遭遇漫天大雪，脱了鞋袜在雪地里撒欢，一双赤足好似脂玉雕刻，被冰雪寒意浸了，泛着极好看的粉红，如白雪盖樱，叫人移不开眼。

彼时情状历历在目。

眼前这一双足，仍然是白，却白得没有半分生气，瘦得只剩皮包骨，被万花谷鲜嫩的绿草衬托，颓败得像一片没有生命的残页。

乐悦笙心生酸楚，指尖往那细瘦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