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来断剑崖做什么?”
乐悦笙抬头,“你不知道?”仍去拣炭。
“不知道”沈献说着话,疾步抢上前,扑在乐悦笙膝前,仰起脸,“你告诉我,你亲口与我说。”
“告诉你有什么用?”乐悦笙看他一眼,“沈献,你这个人狼心狗肺,怎么对你好都是白搭,除了同我撒谎,你还会做什么?”
沈献怔住。
“我来这里做什么,你能不知道吗?”乐悦笙道,“你被人冤屈,或许能记着托个梦给我,停剑峰太远。”
沈献两肩下沉,软弱地勾着头。
“是我想错。”乐悦笙道,“你根本不会同我说。即便到今日,你仍然在撒谎,仍然不肯同我说实话。沈献”她看着他点头,“你可真不错。”
“我没有”
“没有你躲什么?”乐悦笙握住沈献尖利的下颔,迫他抬头,他在哭,双目通红,鼻翼翕动,脸颊濡湿,像暴雨中一条丧家之犬。
“不许哭。”乐悦笙冷酷道,“要么同我说实话,要么你自己去杀了那些人。”
沈献目光一亮,“我现在便去杀了他们。”爬起来便往外走。
“站着!”
沈献止步。
乐悦笙被他气乐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修为尽失?现在去送死吗?”
“我有法子。”沈献梗着脖子道,“杀了他们就回来,师姐,等着我。”
“你过来。”
沈献站着不动。
“过来。”乐悦笙加重语气。
沈献迟疑一时,慢吞吞走过去,往她足边坐下,“我可以杀了他们。”又重复,“我可以。”
乐悦笙分一盏热茶给他。沈献握在手里。乐悦笙便看他一眼,沈献老实喝了。乐悦笙给他添一匙,沈献握着杯子,嗫嚅道,“师姐,你不生气了?”
乐悦笙不答。
沈献抖着手喝光杯中水,“师姐”
“生气有什么用?我生气了,你便会说老实话吗?”
“我”
“不必再编话骗我。”乐悦笙一语打断,“你也不要想瞒过我我总会知道。”
“我没骗你。”
“没有吗?”乐悦笙冷笑,“师尊的脾气我不知道?以她的为人,被蚀心蛊侵扰,必定先杀了对头再自尽,何需逼你动手?”
沈献急道,“我答应师尊,这些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能叫第二个人知道。”
乐悦笙勃然发作,一抬手扣住男人后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那我问点与这个无关的断剑崖下发生什么?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沈献生生一个激灵。
“怎么不说话?”乐悦笙冷笑,“怎么,那些人也是你的至亲,你必须替他们隐瞒?你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叫第二个人知道?”
沈献遍身僵硬,一言不发。
乐悦笙越说越愤恨,指间用力,“你口里说什么都会告诉我,却一再隐瞒,为什么?”
沈献木木地望住她,“师姐,你仍然怀疑我害师尊?”
“我从来不觉得你会害她。”乐悦笙摇头,“但你也从来没有同我说过实话。”
“师姐”
“不要这么叫我。”乐悦笙打断,“你心里有一刻当我是师姐吗?”
二人各自僵持。沈献迟疑着,数度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终于偏转脸去,眼睫沉下,在面上蕴出一小片暗色的阴影。乐悦笙一见他这模样便知他铁了心,大觉失望,一扬手将他掷往一边。
沈献摔在墙边,便委顿在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门外乐柏舟回道,“掌教,徐都督同诸位宗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