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住性命不死。”谢春秋看一眼枕上苍白消瘦的男人,“至于以后,看他造化。”便往外走,“我走了。乐悦笙,天长水远,不必相见。”
“老祖”
谢春秋止步,却不回头。
乐悦笙犹豫半日终于没有问不论怎样,他还是救了沈献性命,以前的事,说好了不计较。只道,“保重。”
谢春秋一顿足去了,帷幕重重落下。
乐悦笙定一定神,走去洗净身上血污,换过衣裳回来。沈献仍旧昏睡。朱红的喜被衬着男人苍白的脸。乐悦笙微微低着头,伸指隔空描摹男人眉目线条。她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毒,一个名叫沈献的毒,不论他沦落到什么境地,在她眼中都美得惊人。
她喜欢他。
不是因为怜悯,不是因为同情,甚至也不是因为沈献对自己的执着和疯狂,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他,喜欢他的皮囊,和他的灵魂。即便他阴郁,狠毒,疯狂,尖酸集中了她所厌恶的一切。
男人昏睡中皱眉,头颅微弱地挣动应是不舒服。乐悦笙看见他颈畔一大团粘腻的污血。便走去注一盆滚热的水,浸了厚白绢回来。
浸了热巾子,给他擦拭脖颈。男人挣扎时血污四溅,沾得四处都是。乐悦笙掀开喜被,用热巾子擦拭。他太虚弱了,即便滚热的巾子漫过躯体,他也只眼睫微颤,连细微的喊叫都没有。
乐悦笙沉默地擦拭,到塌陷的腰窝时顿住
那日在宗祠,沈献被菩提散迷到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下药的人不应该是孟语兮。如果是她,她想成事,用的应是喜岁散之类的烈性药物。菩提散曾在八山二岛掀起惊涛骇浪,即便仍有珍藏,不可能在西域孟语兮拿不到。
难道有人与孟语兮联手?
又或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孟语兮是那个螳螂?黄雀是谁?沈献这枚胎记难道曾有人见过?有人知道沈凤楼就是沈献,装作谋划一桩风月事,其实目的是让沈献这个名字重现江湖?
沈献的丹田又是谁破的?谢春秋此时没必要撒谎,他说是孟语兮,但孟语兮看沈献的眼神她很熟悉,不会下此狠手。
耳畔一点细碎的叫声,“……水。”
乐悦笙将男人推回被中盖好,收敛心神,兑温匙,男人恢复一点清明,巨大的焦渴让他急切起来,闭着眼睛水回来,木匙舀水,沿唇缝灌进去。男人枯败干涩的唇轻轻抿一抿,又张着。乐悦笙再喂一匙,男人又抿进去。如此吃下去四五匙恢复一点意识,便喃喃哭叫,“水……难受……”
乐悦笙埋头含一大口,俯身过去渡入男人口中。男人喉结滚动,惶急地吞咽,足足吃过一大碗清水才安静,沉在枕中昏睡过去。乐悦笙给他披一领中单,移到床尾软榻上。
侍人入内收拾兵荒马乱的屋子,换下血染的婚被,他不敢自专,请示,“要什么颜色?”
乐悦笙握一握男人的手,“你喜欢什么颜色?”
当然是不会有回应的。乐悦笙道,“他喜欢红的,既是新婚,拿最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