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背对着他,沈玉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下去吧。”

小宫人们纷纷松了口气,立刻退下去了,经过沈玉衡时还不忘偷看几眼,想看看这个不怕死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屋里人一空,沈玉衡立刻开门见山,告诉萧烬:“我没有干政的意思,你要杀谁是你的事。”

就因为他见不得萧烬残忍,萧烬就要放过一个卖国贼,一个人人喊打的奸臣,实在是太荒谬。

然而萧烬却看向他,不以为然地一笑:“母妃没有干政,这是朕自己的意思。”

沈玉衡不理解的表情,萧烬便接着说:“朕从前杀了太多人,凡是朕觉着该死的,便都让他们死了。”

他垂下眼眸:“……母妃死后,我曾微服私访过许多庙宇,一个高僧说朕杀孽太重,注定找不回你……”

“他明明没见过朕,却看出朕杀过许多人。”

萧烬冷哼一声,却不再有轻蔑之色,年少时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求神佛遂愿的一天。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吧,毕竟听完那句话,朕就特别特别想杀了他……可是朕又害怕,怕他说的是真的,母妃会永远离开朕……”

少年的身体就像他嘴里的漂亮话一样,一点点靠近沈玉衡,不知何时竟抱住了他:“母妃不喜欢朕杀人,朕往后就做个仁主,少造些杀孽。”

沈玉衡皱眉:“但谢家……”

“放心,朕抄了谢氏的家,夺了大小封地,发配谢氏全族为奴为婢,这就够了。”

沈玉衡没有萧烬在政事上的权谋与手段,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萧烬看他魂不守舍,拉着他的手微微一笑:“母妃不必想这些烦人的事,还是看看朕的伤口吧,今日早朝被那几个气人的老头子烦了半天,朕的伤口又要裂开了。”

他笑起来颇为温柔,但大概有固有印象在先,那副笑容怎么看都很别扭。

沈玉衡知道萧烬是在演给他看。

他沉默半天,才发现两人还在抱着,赶紧用双手抵在两人中间,用力想分开彼此。

萧烬不依不饶地抱着,孩子撒娇似的缠着他。

沈玉衡叹气:“你……先去躺下,我给你换个药。”

一听这话,少年才眼睛一亮,立刻拉着沈玉衡去到床边,十分利落地开始解身上那件亵衣。

沈玉衡看他动作流利,一点也没有昨天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他皱起眉,不禁怀疑起萧烬昨日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柔弱。

但检查完他的伤势,沈玉衡又收起了怀疑。

昨日还在丝丝渗血,随时可能崩裂的可怖伤口,换做普通人,情况不恶化就谢天谢地了。

……到了萧烬这儿,短短一晚的时间,竟然已经有了愈合的势头!

如果他是个变态科学家,高低得拿这具身体开开刀。

他给萧烬换了药,缠好新的纱巾:“你的伤已经好很多了,再有十天左右就能好全,不必担心了。”

萧烬听完愣了,有些沮丧委屈地望着他,像是个嫌药苦的孩子:“这么快?”

沈玉衡的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是啊,你该高兴才……”

话说到一半,沈玉衡正想把那些染着血污的纱巾拿出去扔了,视线却突然钉住了。

沈玉衡先是震惊,随后脸颊才慢慢腾起一股异样的热度。

他不可置信又觉得羞耻,萧烬居然、他居然又起反应了……?!

沈玉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第一天他面对萧烬的身体,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他承认他的心思也不完全清白。

但今天不一样,他心里装着事,完全是公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