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老者身上的穿着,苏妙漪心中已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面上亦是一凛。

紧接着,率先站起来的李徵便确认了她的猜测。

“楼相。”

李徵面无表情地冲孤身前来的楼岳行了个礼。

这一声“楼相”直叫满座皆惊,众人都坐不住了,相视一眼,纷纷起身行礼。

“拜见楼相。”

“都起来吧。”

楼岳摆摆手,“诸位都是容相的至交好友,不必多礼。”

众人直起身,见李徵还站着,便都不敢坐下。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垂手而立。

苏妙漪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容玠一眼,就见在场只有他和端王还坐着,端王眉头紧锁,而他则是低眉敛目,神情难辨。

楼岳望向容玠,“老夫不请自来,想必容相应是不会介意吧。”

容玠终于站了起来,淡声道,“来者是客。只是没想到楼相如此心急,竟都等不及下人通报,便闯了进来。”

楼岳仿佛没听到他话中带的刺,目光落至一旁,看向仍坐在座位上的端王,他微微一顿,面上刻意露出些错愕,“殿下,殿下今日竟也在容府?老臣参见端王殿下”

江淼蓦地抬起头,看向对面脸色难看的端王。

“……”

端王搭在膝上的手猝然收紧,先是与江淼对了一眼,却又像是被烫了一下,有些匆促地收回视线。

眼见着楼岳装模作样地低身就要行礼,端王只能硬着头皮冷声阻拦,“楼相免礼。”

“多谢殿下。”

楼岳稳稳地站着,从始至终连膝盖都未曾弯曲一下。

他扫视了一圈四周,视线又停在了苏妙漪身上,浑浊的眸光微微一闪,“这位,想必就是扶阳县主的义女,如今骑鹤馆的总掌事,苏行首。”

面前这人很有可能就是派出刺客,在汴京城外对她赶尽杀绝的主使……

苏妙漪的手脚隐隐有些发凉,面上却仍是波澜不惊、不卑不亢,“民女苏妙漪,见过楼相。”

“苏妙漪……好得很,好得很啊。你的小报,办得很好……”

楼岳的口吻似是赞许,似是感慨,“常常叫老夫想起当年的梦溪斋,它倒是远远不及你这间知微堂啊……对了,苏行首年纪小,从小又生在穷乡僻壤里,应当是没听说过梦溪斋的名号。

当年啊,梦溪斋也做小报,虽不像知微堂这么红火,但也还算有声有色。可好景不长,就因为说了些不该说的、写了些不该写的,不仅整个书肆被查抄,掌柜被流放,还连累了旁人家破人亡……”

容玠的眼神霎时间变得极为阴鸷,面容也随之绷紧,好似被骤然拉满的弓弦,剑拔弩张。

就在一触即发之时,他那只青筋微突的手掌却忽然被另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握住了。

“……”

容玠眉宇间翻涌的戾气凝滞了一瞬,侧目看向拉住自己的苏妙漪。

苏妙漪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虽什么都没说,可容玠还是从她的神情姿态里得到了安抚,绷紧的那根弦也慢慢地松弛下来。

“楼相。”

另一边,端王沉着脸出声,“今天这种日子,说这些陈年旧事,是不是有些太晦气了?”

“殿下责怪得是,竟是老夫不分场合、多嘴多舌了……”

楼岳看向容玠,笑得眼角多了几层褶皱,暗藏机锋,“老夫差点忘了,这些往事其实也用不着我来说。容相对这些事,恐怕记得比我还清楚,想必早就对苏行首提起过。”

宴厅里陷入一片死寂,最后却被苏妙漪的一声轻笑打破。

“不瞒楼相,兄长的确常同我谈起当年的梦溪斋,并叫我务必引以为戒、时刻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