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利用一切资源去恢复力量、修好伤口,好尽可能快地重新回到地府去。
宴江不懂其中那些弯弯绕绕,还以为鬼王奢侈,拿供奉香当安眠香用,不过倒也听话,忍痛掏钱买了能燃更久的粗香,日日为这尊阎王爷点上。
与此前数日一样,当日头开始下落的时候,黑雾便从画卷中析出,看似随意飘散开去,却是在床边聚合,凝成一具人类皮囊的尸体。
仍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头发高高束起,一袭黑底红纹金边的衣裳,昨夜腹背处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宽大的袖摆在床榻上铺开,华贵中带着神秘。
恰是宴江收摊回来,将一应物品卸在厅中,低着头先进了卧房,跟这脾气不太好的大人打了招呼。
时崤点点头,却没有开口。
他端坐在暗影当中,捏起床边香炉中烧光了的香杆,举到眼前细细地看,神情若有所思。
这屋子确实太小了。
门口挡着屏风,仅有的小破窗又被巨大的衣柜挡了个严严实实,密闭得像座棺椁,书生甫一进来,那股属于活灵的气味就满满当当地充满了这个空间。
说不上多香,像书生这个人一样有些寡淡,可是寡淡中却又藏着一丝丝别样的甜香,隐隐约约地勾着人去尝,朦胧而暧昧。
叫人恨不得塞进嘴里细细品味一番才好。
自肉身消损,以鬼魂的形态睁开眼,时崤至今已经当了千余年的鬼,头一次生出现在这般强烈的吃人冲动,他有在刻意在压制自己,可那股欲望却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强,强到烧心。
他有些烦躁,皱起眉头,轻轻合上眼睛。
只因伤口一日修补不好,鬼气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失,虚到身体撑不住了,就被勾出了最原始的本能,驱动鬼魂去吞吃活灵,补充鬼气。
“大、大人?”
宴江拘谨地站在房门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一说话,屋内的香气就更浓了,那味道一个劲儿地往不需要呼吸的鬼王鼻子里钻。
时崤猛地睁开眼,背后黑雾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