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柄射杀啜特勒的黑羽箭,是长姐安排的。”她抬眸望向宴海,眼中如有碎星坠落,声音冰冷,道,“倘若我猜得不错,当日在河漠部射杀啜特勒之人,是他吧?”

宴海秀眉微挑,此时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勾着红唇浅笑道:

“正是他。我今次叫你来,也是要用你来救他。司徒陵落入了叱炎设下的圈套,已被捕获。我有一计救人,需你来相助一遭。”

辰霜凝眉,沉痛道:

“陵哥自小与你我一道长大,其生何其坎坷不必我多说。多年来难得有人赏识他,重用他,长姐又为何非要用他来行事?”

宴海神色微僵,低睨了她一眼,随即哼笑道:

“司徒陵本就是一介叛臣之子,他为我所用,不过是想借我戴罪立功,重归大唐。”宴海自嘲般轻勾唇角,道,“我可用之人,本就不多。能利用一个,便是一个。棋子罢了,哪顾得上那么多?”

辰霜面含哀悯,摇头道:

“他对你的情意,竟是被你这般利用?”

“情意?”宴海一怔,兀自轻笑一声,道,“他若真是有情有义,当年便不会放任我和亲远嫁,临行前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辰霜瞳孔张开,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正要开口辩解,却被宴海厉声打断: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纤手一提裙摆,施施然坐在了主座上,脚尖点地,满不在乎道,“箭已在弦,不得不发。这一趟,你是非去不可。”

“若是我不去呢?”辰霜定定望着她,静静说道。

宴海挑眉,也并不意外,只顾自摆弄着发髻上垂落的一小缕青丝,叹道:

“我要救他,不过是因为这颗棋子知道我太多秘密,若是他屈打成招,我这可敦便不必再做了。所以,他若是死,也只得死在我的手里。”

她幽声道:

“我若是不中用了,以你的身份,还能再王庭安然无恙?”

“长姐是在威胁我?”辰霜冷笑道,“所以,司徒陵是你的棋子,我是你的棋子,河漠部上千条性命也是你的棋子,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在你眼中,都只不过是冷冰冰的工具而已。”

宴海看着她的眼神,透着怜悯与嘲讽,如觑三岁小儿,道:

“我欲大事,人命不过我成事的垫脚石,哪怕成千上万,堆成尸山血海,我都不会多看一眼。若有必要,我也愿将己命奉上,与诸一道。”

她见辰霜一脸错愕,忽以袖掩笑,继续道:

“我不妨再话你知晓:司徒陵念在知遇之恩,不愿亲手取他叱炎性命,只愿射那一箭。因此,我另安排了人手行刺。若不是你那日故意挡刀,叱炎早就是冤魂一条。如此,便不会有之后那么多事,司徒陵也不会被他生擒,我的位置也不会岌岌可危。”

“你为情所困,如此愚蠢,怎堪大任?可对得起大唐公主的身份?”

辰霜无言以对。

她沉默片刻,望着高高在上,一脸鄙夷之色的宴海,问道:

“长姐需我做什么,我做便是。”

宴海唤来了门外候着的香芝。

“听闻叱炎中了忽邪王的埋伏,重伤不治,正是我们营救司徒陵的良机。你只需装作去探望,借此看看他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命不久矣。如若不然,你便拖着他,其余的,香芝会安排,不必你插手。”

“切记,叱炎疑心甚重,即便是你,也要千万小心。狐狸尾巴可要藏好了,别被他看穿了去,否则,我们精心安排,便也是功亏一篑了。”

辰霜点头应下。

宴海见她答应,稍舒一口气,从妆奁中取出一个半掌大的锦囊递予她,微微眯起的凤眸暗暗透着犀利的光,随手拢了拢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