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容颜掠过一丝苦楚,黛眉压着眼眶,泪水已无容所。她没想到,还没被哄够就挨了骂,“你干嘛这么凶嘛……”
“活该。”帕子白挨了他的怨气,布料被拧得走样。“还想拿休书打发我?真是会羞辱人。”
她曾对他每次的告白装聋作哑,可此刻她犯了迷糊,极度地想要弄明白一件事,“萧灼,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也为我大病一场?也向我的灵魂祈祷……祈祷我能将你一起带走?”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否认。
“不?不会嘛……”悲哀在她身体里汇集成一道寒流,冰火交融在了心口,她好痛好痛。
他却道出脑海中想到的画面,拉起她的手臂擦拭,同时又轻描淡写地道来,“如果你死了,我的脑子会炸开。不对,是心脏会炸开,嗙的一声,血肉横飞的。”
“怎么这么恶心?”
他故意不予对视,且置气道,“听不懂就算了。”
若是可以,她想将他扑倒在地,用最坦率、最纵逸的方式回答他:我懂,我全都懂。 我爱你,我几乎要疯了。
可经过此夜,她已下定决心,要亲手终结这场纠缠了四载,疯狂又愚蠢的暗恋。她托起其臂膀,将他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我懂的,我都懂的……”她素为冰凉的肌肤,此刻正灼热发烫,遂而她莞然一笑,似将这当成了一桩喜事,“你看,我也能为你取暖了。”
此言一出,他所有的怨念顿时分崩离析,盛怒之下是心有余悸的胆颤。后怕感将他按入湖底,根本无法喘息。
她见他异样,便轻轻搓了搓他的耳垂,揽他的脑袋枕上肩头。他低着头,面颊却散出湿意的温热。
她知道他哭了,可他每每都会刻意隐藏。她不忍窥他脆弱,只是抱紧他的脑袋护进怀里。
她哄着他,他也在哄她。
过了不知多久,他哭乏了,她也倦眼轻垂。他将她抱去床上歇息。半梦半醒间她不让他走,他便执着蒲扇伴她一畔,继续为她送凉。她手轻搭在他的胸膛上,安心地睡下了。
直到她一下忆起什么,猝然睁眼道,“天亮了……”她眸中乍然映入一双噙着泪滴的眼睛,正看着她,那些泪水沿着他的鼻梁坠落到床榻上。
他意外被她撞见哭相,急忙扭过头,故作镇定道,“天还没亮呢。”
她却从容地捧起他的脸颊,为他拭泪,似乎于她而言,这并非什么羞耻之事。她亲善地笑道,“我是想说,等天亮了叫我,我要去给欢逸送行。”
他装得云淡风轻,从嘴角旁牵强地勾起笑意,“好,快睡吧……”
翌日巳正,皇宫主殿大广场前,安玲长公主启程在即,陪嫁队伍浩荡集结,贵胄群臣欢聚殿外。安德王子跨金骑、披红甲,立于队首,地道个无可挑剔的乘龙快婿。
吉时已到,安玲公主自殿内走出,肩披玄甲,腰束纁裙,身后是那凤羽尾,头上是这金凰冠,只叫那真仙下凡,都未必如此璀璨。她于那阶上走来,威严自立,步步生仪,引得子杉储君心驰神往。
阶下人群分立两旁,观礼目送。公主的婢女走到李沐妍与容盈盈跟前,传达公主之意,“二位娘娘,殿下说,当她坐上凤辇之后,便不再是致国的公主了。她想请二位娘娘一同伴她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
李沐妍与容盈盈撞眼相笑,她俩携手并肩走出人堆,庄严肃穆地各扶起欢逸的一只手腕。子杉人不明所以,只道这是致国风俗。
容盈盈最先绷不住了,面上揣着矜重,肩头却一颤颤地哭诉,“欢逸,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公主眉眼间秉着端严,嘴角却犯起刁蛮,“你这话说得,怎跟我死了一样?”
“再见不着了,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