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紫宸殿时,宋首辅和卫国公也已经来了,两人起身见礼。

他们其实一早就到了,甚至比容太夫人婆媳几个来得更早。

案卷还在顾知灼的手里拿着,她顺手递了出去。

顾知灼出入前朝,参与政事,除了几个特别顽固的御史,其他朝臣早就见怪不怪。毕竟这位顾家的大姑奶奶非寻常人,她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这里的。

“娘娘,学子们有没有为难您?”宋首辅忧心道。

自古文人的笔最毒,要是惹得他们群起攻之,于娘娘的名声不利。

“为难?”顾知灼轻笑道,“他们对我推崇至深,恨不能纳头就拜。”

卫国公连连应是,义愤填膺:“要是有不长眼,那就是读书读傻了,朝廷不用傻子。”

宋首辅瞪他,这是挑事不嫌大?为了在娘娘面前露脸,是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卫国公说得极是。”谢应忱看完了宗卷,“读书为了明理,连孰是孰非都不懂,不适合在朝为官。”

被夸了!卫国公美滋滋地回瞪了宋首辅。

看吧,自己这才叫体察君心,老宋啊老宋,你老了哟

宋首辅:“”

谢应忱让人把案卷递了下去,待两人依次看完后,他说道:“既然已招供,也不用三司会审了。”

“此次舞弊,主犯清远侯容执,从犯学政范宣,并其余涉案人员,一并按律处置。凡买过试题的,革功名。”

“皇上”

宋首辅欲言又止,照理来说,清远侯既然攀扯了沈旭,案子就不该由沈旭来办。

沈旭喝着茶,茶香甘甜,带着几种花混合而成的香气,应该就是他昨晚没能喝上的花香。姐姐应该会喜欢。

注意到宋首辅的目光,沈旭掀了掀眼皮,目中无人的架势和他的猫一模一样。

宋首辅打了个哆嗦,也罢,清远侯还攀扯了皇上呢,总不能连皇上也审吧!一看就是在故意栽赃。

相比之下

“皇上,清远侯是先皇后的嫡亲兄长,您看”

科举舞弊,按律主犯当诛。

“按律。”

谢应忱只回了这两个字。

乍一经历剧变,他在年少最无措时,也曾要舅父帮他。

容家一次次地将他推开,视他为陌生人,那么,容家对他来说,也同样是陌生人。

他不会刻意打压,也不会有任何的宽待。

他接着道:“宋首辅,你来重拟试卷,废弃的那一份当众销毁。”

宋首辅连声应诺。

卫国公羡慕地看他,只恨自己当年学武对了,武举是什么时候来着。

“喵。”

沈猫溜达巡视了一圈,一跃跳上了沈旭的双膝,凑到他茶碗跟前嗅了嗅,刚要舔上一口,沈旭冷漠地一把捏住猫的后脖颈丢了出去。

猫兴奋地喵喵叫。

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熟练得惹人心痛。

“你们先下去。”

这话是对宋首辅和卫国公说的。

两人躬身退下,走到廊下时,就听到里头皇上问道:“沈督主,夭夭和你说了吧。雍州牧,你去不去?”

他的语调温和而随意,提到皇后也直呼小名。卫国公和宋首辅互看了一眼,心里一同冒着酸意。他们俩争来争去,最得圣意的,还是沈旭。哎。

等等!

刚刚皇上说什么?

雍州牧?!

他们的脚步同时顿住了,往暖阁里头看去。

就见沈旭放下茶碗,起身作了长揖。

“臣去。”

说出这两个字后,他的心中陡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