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有错,有大错。

但是大姑娘出手收拾过一次后,夫人其实已经怕了,她在自己的小偏院里窝着足不出户。

大姑娘从来都不是敌人,她没有用过任何卑鄙肮脏的手段。

也从来没有作践过夫人。

要不是季南珂,夫人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从季南珂那天踏进小跨院起,夫人最后的安生日子也彻底没了。

“季南珂,你这个灾星。”

“你只记仇不记恩。”

“你就是个祸害!”

万嬷嬷扭过头,歇斯底里地对季南珂的方向高喊着,嗓声近乎撕裂一样憎恨道:“夫人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不肯放过她,你为了夫人好?放屁!你是非要把夫人害得挫骨扬灰了才会甘心!”

“我恨不能掐死你。”

周围的人更多了,他们循着她的目光去看季南珂,一道道打量和鄙夷的视线投在了她的身上,让她难堪极了。从前,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万众瞩目的中心,除了顾知灼,每一个人对她都很好。

为什么,万嬷嬷为什么要背叛她。会什么要说这些话来害她?

万嬷嬷释然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把能说的,想说的,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全说了。

季南珂要当三皇子妃,想当太子妃,想当皇后?她把所有肮脏的事都推给别人,她自己呢?皎洁无暇,有如神女一样,让万人敬仰,

万嬷嬷非要把她那层皮给剥下来。

呵呵。

万嬷嬷凄凉地笑了笑,哪怕夫人走到这一步全是咎由自取,可是,她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跟个小猫崽子似的时候,就送到了她的怀里,是她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

现在,又是她亲眼看着她慢慢断气。

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夫人从小爱美,这么多的红疹,她该有多痛啊。

“大姑娘。”万嬷嬷垂泪,心存死志地说道,“夫人愧对镇国公府,夫人有错,奴婢愿来世当牛做马,为夫人赎罪。”

她说完,把下了头上的簪子,朝自己脖子用力地扎了进去。

“啊!”

“别乱来。”

周围一阵惊呼,有不敢见血的立刻抬袖掩面。

顾知灼抬起足尖,对着她的手臂一踹,动作又快又准,簪子脱手而出,掉落在地上。

午门不能死人。

不管是这些书生,还是别的什么人,一旦现在死人流血,群起激昂中就真要乱了。

顾知灼一脚踩在了簪子上,绣鞋上的翡翠蝴蝶振翅欲飞。

这是一支普通的素金簪,一般的金簪都是圆头的,尤其是在宫里用,而这支的簪头格外尖锐,十有八九是她自己悄悄打磨的。

也许万嬷嬷是早已存了死志。

顾知灼出言道:“季山长。”

季族长对她颇有几分畏惧,她一开口,连忙应:“是,是,我在。”

“她是季氏的乳嬷嬷,季家若有身契就带回去。”

万嬷嬷扑倒在地,脸色灰白,丝毫血色,仿佛没有了生机,就像是一俱行尸走肉,只剩下了喘息。顾知灼在踹开簪子的时候,尖利的簪尖从皮肤划过,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在渗血。

她甚至都没有捂着伤口,目光呆滞,一心求死。

“寻死觅活做什么?”

顾知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对万嬷嬷没有任何好感,但要说憎恶也谈不上,主子手中的奴婢,又能做得了多少她自己的主。

“京城有善堂,有t?女学,京郊有碧霞元君堂,你想赎罪,不用等到来世。今生有的是地方让你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