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的是,由他自己来上告,季家就是不畏皇权的清流名仕,风骨铮铮,哪怕死了,季氏一族也依然气节不堕,从此在学子们中间的地位还会更高一筹。
顾大姑娘看似给了他选择,但其实,他别无选择。
季族长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血渍,做了一个长揖道:“请大姑娘送我回京城。”
顾知灼并不意外他的决定,历经两朝,还能保着家族不倒的,若没有一点决断心,这个族长他是当不下去的。
“请。”
季族长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庄子的方向,羞愧和耻辱让他心头的火旺盛得燃烧着。
季华承绝望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满脑子都是“抄家流放”这四个字,他眼神空洞,喃喃着:“我们季家要完了,要完了。”
顾知灼从他身边走过,不耐道:“闭嘴。”
季华承双手捂住嘴巴,身体蜷缩了起来。
两个护卫过去拖起季华承,他像是被抽走了筋骨,四肢瘫软。
山不高。
追人的时候,顾知灼刻意把季华承引到那处山崖,多花了些时间。
不到一炷香,就回了望山亭。
季家人一个个都趴在栏杆上,眼巴巴地往下看,见到顾知灼和季族长一前一后上来的时候,季二老爷慌不迭问道:“伯父,承儿呢?”
话音刚落,他就见满身是血的季华承被人拖了上来,足尖垂地,人事不知,生死不明。
这一幕,看得季二老爷双目泛红,简直要崩溃了。他大叫着儿子的名字冲了出去,见顾知灼没有示意,护卫也没有拦。
“顾大姑娘。你恶意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怀抱着儿子,衣襟被儿子的鲜血染红了,双手湿嗒嗒的,沾满了血。
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吓得他心跳都要停了:“承儿!你醒醒,承儿。”
“季华承。”顾知灼靠在亭子的立柱上,淡声道,“你爹说我恶意伤你,你说呢。”
狸花狸为她仗声势:“喵呜!”
“不,不是,没有!”
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季华承打了个激灵,虚弱地说道:“爹,是我自己弄伤的,和顾大姑娘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蹭伤的。”为了让他相信,他还费力地爬起来,蹦了两下,没有愈合的伤口飙出血丝,“都是皮外伤。”
他讨好地t?向顾知灼笑了笑,短短的一个时辰,对她的恐惧彻底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承儿?”
季二老爷难以置信。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季族长的一声“够了”给打断。
他一抬首,季族长正阴侧侧地看着他们,似是要把他们父子给生吞活剥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想问问儿子,季华承两眼一翻又撅了过去。
“顾大姑娘。”季族长客客气气地说道,“能否让我带季信远一同去。”
季信远是季氏的亲生父亲。
季族长一点名,他连忙收回目光,应声道:“伯父,要去哪儿?”
镇国公府肯放他们走了?
顾知灼颔首:“给他们俩准备马车。”
郑戚应命,至于其他人,顾知灼没有交代,郑戚就让人领他们去“休息”,把西院单独隔了出来给他们用。
马车一备好,季族长就带着季信远一起走了。
等坐着马车上离开山庄后,季族长低哑着嗓音,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季信远说了。
季信远双目圆瞪,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弥漫到全身。如同最初听到这件事时的他。
季信远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浸湿了鬓角。
“会不会是故意骗我们的。”他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