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汉听着他们骂骂咧咧的抱怨声,就这么目视着他们远去。这一整个早上就这么注视着往返的人群,蹲累了就和小宝一起去神仙地躺会儿,中途吃了顿热乎饭,然后又出来继续蹲。
他没去潼江镇,他也不傻,蹲人也不是非要出现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嘛,何况这趟出门就是碰个运气,反正有小宝在,夜间宿在野外也没啥,只要找个隐蔽安全的地儿一藏,再往神仙地一钻,嘿,和在家里也没啥区别了。
他就是想试试,这条路靠近潼江镇,只要官爷运粮出城,就一定?会走这条道。
只要走这条道,那就说明他的猜测没有错,潼江镇附近一定?有个囤粮的粮仓。
他们父女俩自然是不敢抢粮的,呵呵,惜命呢。不过?除了抢,还有别的办法嘛,谁让他家有个小神仙呢,小神仙能使?神仙手段啊。
拍蚊子挠腿,半日时光匆匆过?。
来时扛袋推车,回时两手空空,蹲在密丛里的赵老?汉看见经过?的农户们,听着他们唉声叹气谈论今年的官爷比往年还要贪心,踢斛愈发没有遮掩,今年损耗比去年更多,接下来又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你们去镇上换粮吗?”有个老?汉问同行的人,“我问了粮铺的伙计,今年的陈粮不多,要换就得赶紧去,晚了怕是换不成了。咱庄稼户哪配吃大米饭,还是得去换成陈粮糙米,家里十几张嘴,可吃不起这金贵玩意儿呢。”
“哪有换不成的?那些粮商缺啥都不会缺陈粮,不过?是些唬人的话,催我们赶紧去换罢了,你还真信了。”另一个老?头冷哼,显然知晓那些商人的花花肠子,“商人的话听听就罢,莫要入了心当了真,哪个粮商的粮仓里没有堆成山的陈粮?除了咱泥腿子,你就问那些在镇上讨生?活的百姓,他们是买新米还是买陈粮糙米?人家宁可饿一日肚子,都不稀得吃压仓底的货!你当粮铺伙计为?啥没说让你拉新粮来卖,而是让你以新换旧?不就是仓房里压得多,眼下趁着咱手里有新粮,赶紧换了,免得你们来卖新粮,压箱底的货销不出去,烂在仓头里!”
见大家伙不信,他撇嘴道:“你们别这般看着我,我就这么说吧,拖上个一年半载,粮仓里的陈粮受了潮发了霉,那可真就是一文?钱都卖不出去了。”
见众人恍然大悟,他继续冷哼:“不信你们就试试,隔个俩月再拉粮去镇上换,保管有多少?换多少?,没存货?呵,骗鬼呢!”
一年拖一年,一年又拖一年,他敢拍胸脯打包票,他们用?新粮换的陈粮也绝不是去年的粮,而是前年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上前年的。商人多奸猾,他们咋可能做赔本生?意,一斗新粮换三斗、甚至五斗陈粮的买卖,你觉得自己赚了,其实?商人一点没亏。
蹲在密丛里喂蚊子的赵老汉听得连连点头,这位老?兄弟是个明白人啊。
生?意人咋可能做赔本买卖,他家年年都去镇上换陈粮糙米,都是庄稼人,咋可能分?不清粮食放了多久,闻味儿就了然了。可就算心里明白,该换也得换啊,大米饭是真吃不起,没那个命,家里十几张嘴只能吃陈粮,吃糙米,吃豆饭,而且这样的主食还不是顿顿都有,还得混着野菜吃,饿肚子的时候陈粮都是金贵物。
那行人渐渐走远。
“爹,这里好多蚊子哦。”赵小宝左手拍右手,一巴掌下去右手背就留下一团血印子,她弹掉蚊子尸体,随手拽了把野草搓了搓自己被咬的地方。
“委屈小宝了,咱忍忍啊,戌时……最迟戌时,若是戌时还没有押粮的队伍经过?,咱就去木屋里睡觉。”赵老汉心疼得很,熟稔取下青药膏的塞子,拇指伸到里面抠吧把一圈,把最后一点底沫给刮下来,捧着闺女胖嘟嘟的小手来回涂抹蚊子包,“咱就待三日,若是三日都没蹲到人,爹就带你